第307章 忘记,感恩,见面

他原本以为黄县令会骂他,惩罚他,然而,黄县令却没有,而是这样轻飘飘地揭过了。

这令他更难受。

他宁愿自己被骂,或者像被罚抄五百遍晋律与规章那样……

乔县丞对自己有些失望,他已经在云县县衙任职快一年了,平时对自己处处自得,却没有想过,曾经每一步都有黄县令指点,关键之处都有黄县令把控……他曾经对此不以为意,现在才发现,让他独立处理这么简单的案件,他都无法快速准确地做出选择。

他应该要怎么办呢?

他开始重新理清思路,回想案情,再比照自己学过的晋律,试图找出答案。

然而,他此刻才发现,晋律如此多条条框框的律法章条,但是,却没有一条,是教他如何正确处理案件的。

他要是光凭晋律,那他只能找出与犯罪相符合的法律条款,估摸着如何宣判。

却没有具体的案例,教他实操。

他再回想平时黄县令处理案件时的流程。

他想了半天,才恍然地发现,黄县令平时已经按照他们每个人的职能与特长,分配好了工作,虽然大部分案件,他们都能从头经历到尾,但是,他从来没有真正去在意过,整套完整的流程,更没有去在意过其他人所分配的任务内容。

小主,

乔县丞忍不住想嘲讽自己,他发现自己太过自视甚高了。

他不是自怨自艾的性子,当他清理自己的目前的窘状之后,就开始提笔,一条条地记录下来。

除了自己内心的疑惑之外,他还写上了自己所思考的应当如何处理的答案,而他不确定这样的答案是否正确,所以,他准备全部写完之后,再逐条向黄县令请教。

乔县丞还没写完,韩典史已经带着苟课税回来了。

乔县丞见苟课税已经将自己收拾得人模狗样,不像那晚那样像个流浪汉,虽然眼下的青黑还是那么深沉,但是,人看起来精神多了。

“苟课税,你终于从流浪汉变回来了,拆林洞村的房子,是不是很难搞?”乔县丞终于忍不住内心的疑惑,问了出来。

苟课税这下终于确定,乔县丞和韩典史,对于他挟持黄县令之事,一无所知了。

他不知道该苦笑还是该庆幸了。

苟课税垂下眼眸,敛去内心的杂绪,淡淡道,“要是秋高气爽的时候,不算难搞,但是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里,那里连个洗澡的地方都没有,就连膳食为了方便起见,全都是干粮,这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天气太冷了,住在营帐里,裹着三条被子,都感觉被子漏风……唉,不过负责拆房子的都是士兵,他们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为了不被看扁了,在下只能硬着头皮跟上他们的节奏了,经过这番体验,在下才明白,行军打仗多么不易。”

他说的都是事实,每日的日常,都很难熬。

难熬的是环境艰苦朴素。

乔县丞听完这番话,忍不住感叹,“原来如此,听起来很让人怀念,乔某年幼时,畜牧也是如此,风餐露宿,跟着牧群到处移动,不过,那时候年纪小,倒不觉得难过,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很有趣,是个很不错的体验。”

苟课税听到这话,忍不住嘴角抽搐,乔县丞还是一如既往的心大如斗,说好听点叫豁达,说难听点就是记吃不记打,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傻子。

韩典史,“……”

请恕他不能体会,这两种生活,他都没感受过。

他觉得本来以为最痛苦的生活就是在书院苦读的时候,现在发现最痛苦的就是来云县任职,熬夜干活是常事,自从来了云县,最大的娱乐,就是去黄宅吃饭喝酒。

想想看,他每日不是在应卯当值就是在去当值的路上。

但是,他不敢说出来,生怕被当成是在炫耀。

毕竟,其他人的工作强度,比他高多了!

韩典史,“说起来,乔县丞,黄县令人呢?”

黄县令让他去将苟课税带回来,结果,现在他们回来了,黄县令却不见了。

乔县丞叹气,“韩典史,还记得东头村的事吗?我们不仅没将此事汇报给黄县令,还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甚至没有立案文书……”

韩典史听到对方这话,瞬间身体僵硬了,“你不说,在下都忘了……”

这也不能怪他!

他除了每日下乡巡查,还要去监狱确认那些嫌犯受刑情况……

每天忙得起飞,哪里还记得这点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