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大喜,心想这小子来得正是时候。伏龙凤雏是我的左膀右臂,他俩闹翻了我这戏可怎么唱?
当下想也不想,急令公子入内。
孔明与庞统当真停止了争吵。在徒弟面前,师父总是要顾及形象的。喧闹的房间顿时安静下来,一主二臣重新坐好、各自饮茶,再无其他动静。
少时,刘禅与邓艾王双一起入内,刘禅在前、邓王在后,齐齐向刘备行礼。
“孩儿便要出发去往醴陵,特来向父亲辞行。”
原来三个娃娃是来辞行的,此事还得从头说起。
张静怡去醴陵开设产房有段日子了,刘禅一直放心不下。向朗那边又是千头万绪不得要领,两件事加在一起,公子禅自然是坐不住的。于是向老爹请命,要亲自去醴陵一趟。刘备明白三县的紧要,便派邓艾率本屯人马随同前往,既能保护儿子又能给他撑腰。
这是一早定好的事,辞行本就是走个过场。但眼下魏延的问题没有定论,左将军便逮着机会询问儿子的意见。不管刘禅有没有主意,起码有他在,他两位师父不会一直吵下去。
“为父有事问你。”
“啊?爹爹欲问何事?”刘禅本以为打个招呼就走,不想老爹来这么一句,不禁有些愕然。
“魏文长擅自偷袭石阳,汝知否?此事你怎么看?”
一听是这事,王双按捺不住率先喊出声来:“这有啥可说的?俺师父不损片甲斩将夺旗,此等功劳不赏而何?”
刘备点点头,没有正面回答,瞄了一眼孔明接着说:“虽然有功,但无令自专,有违军法,该当如何?”
王双想争辩,却被邓艾拉住衣角,这才把嘴闭住。刘禅眨巴眨巴眼睛,笑问:“原来是这事。敢问魏将军违抗了哪条军法?”
熟悉刑罚的孔明一脸严肃,不等主公回答便开口:“未有符诏擅自出兵者,以叛军罪,当诛。”
只一句话,众人便能听出孔明的怒气。他这人做事认真到几乎刻板的程度,对这种明目张胆的抗命行为自是深恶痛绝。
但若真个因此惩处魏延,那造成的负面影响恐怕就不是军法两个字能够解决的了。对于士兵而言,战功是至高无上的,若打了胜仗还要受罚,那定会寒了所有将士的心。
这种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发生!
在场的几人里,只有刘备和刘禅父子真正了解魏延的价值。刘禅很想为魏延说点啥,但碍于眼前坚持惩戒的是自己的师父,虽有心辩解,却碍于师徒之情不能明说,只得转头向邓艾求救。
邓艾会意,略微思索,拱手朗声作答:“军师之言甚是,然而并不适用于魏将军。”
“哦?为何?速速讲来。”孔明没来得及张嘴,快绷不住的左将军先追问起来。这也不奇怪,魏延是刘备的爱将,刚刚孔明说个“诛”字,是真把左将军给惹急了。
邓艾默默组织一下语言,缓缓言道:“魏将军领命之时尚在江夏,距公安数百里之遥。战机忽至,如何能够上报?为将者,因敌而变,顺势而行,岂有错失良机而纵敌之理?兵书云一日纵敌,数世之患;又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是理也。若因功获罪,日后战阵之上谁肯用命?兹事体大,盼军师察之。”
邓艾这辩词说得不软不硬却字字在理,孔明想反驳竟一时找不出话头。诸葛军师面子上虽不好看,心里却挺高兴,暗想邓艾这孩子真不简单,几年前讲话还磕磕绊绊,现在竟能长篇大论,把自己这根曾辨倒过江东诸贤的舌头怼得哑口无言。
“哈哈哈哈——”庞统眯起一对凤眼,释放出爽朗的笑声,高声称赞:“恭喜主公,邓艾此子日后必堪大用。孔明,莫再坚持了,若处置魏延,军心必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