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老掉牙的昌河警车从早到晚,全市各处外来人口聚集点进进出出,“有这么个男人,脸上有疤或者有伤,将衣领竖起来……”的话一天反反复复说上不知几十遍。
可调查结果呢?人人摇头。“不知道”、“没见过”……侦查员听得耳朵都快长出了茧子!他们四处奔波,搜寻蛛丝马迹,一天忙下来,晚上连脱鞋上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次,当范文在彭浦乡一四川民工集聚点排摸时,有个小青年想了想说:“这个像住在附近的邓先财,前些天我见他用纱布蒙着下巴,他说起过新桥头有熟人。”
范文闻言惊喜交加,连忙递了支烟给那青年,请他仔细回忆看到邓先财的情况。青年记忆力很强。他说是12月6日早晨碰到邓先财的,当时邓脸上包着纱布,衣领高高竖起,问到他脸上的伤,邓即露惊恐之色。回头再调查邓先财,此人也是四川巴塘人,两年前来沪,在真如西村附近租过房子。而据大宋称,他一家子刚抵沪时,租的房子就在真如,并且是十来个同乡共住的“大通铺”。可能就在那个时候,邓先财结识了施琼。
更值得推敲的是,施琼手指甲中留下的血迹是AB型,邓先财恰巧也是AB型。邓对其12月5日上午7时至9时的活动提供不出一个见证人。
倏地又跳出第三个男人,他是否就是凶手?
“我的脸是12月5日晚上与老婆打架时被她抓破的。”邓先财慢悠悠地说。
他五官清秀,显得十分精明,给人的第一印象并不坏。12月5日晚上?施琼被害于12月5日早晨,这么说又找错了对象?曹卫国和王国振交换了一个失望的眼神。范文也是举棋不定,但他不露声色。
当天下午,他悄悄找到了邓先财的老婆、一个极为高大、丰满的女人。邓妻一口咬定说:“脸是12月5日晚上我抓破的。邓先财不干活,却爱搓麻将,那天晚上又输光了,回到家我们吵了起来,后来我就把他的脸抓破了。”
“那晚邓先财什么时候到家的?”范文问。
“有11点了吧,我都睡了,又起来给他开的门。”邓妻装出认真回忆的样子。
“你把丈夫的脸都抓破了,一定吵得好凶喽?”
“可不!邓先财本来就是火爆性子,他使劲攥我头发,还摔碎了两只碗……”
这个女人在说谎!至少那天夜里他们夫妇没有发生激烈争吵。范文已从邻居那里了解过,12月5日晚,邓家安安静静的,不到10点就熄了灯。这一带都是用木板、铁皮搭建的临时房,平时说话嗓门大点,隔壁就听得清清楚楚,何况那么激烈的吵打!但是,捉奸捉双,捉贼要赃,证据在哪里?
范文陷入了沉思,手中的烟已烧到海绵头,他还未曾吸上一口。
“邓先财住在彭浦,施琼住在新桥头,假定邓是凶手,那他作案后回去要经过华池路、岚皋路桥……”范文在纸上画着,一个新的作战方案又在他脑中形成。
继续查,像用梳子梳头发似的查。
岚皋路桥堍一个擦自行车的人说:“邓先财,我和他老婆一个村的,他脸上的伤,12月5日早晨就有了。”
“你肯定没记错?”范文眼睛一亮。
“不会,那天是星期天,生意特别好。约摸9点钟光景,邓先财缩着脖子打这经过。我仔细一瞧,他脸上全是血,怪吓人的。问他,说是不小心摔的,就急匆匆走了。”
终于揪住了狐狸尾巴。然而,是日深夜,当公安干警全副武装,直扑邓先财住处时,他却脚底抹油——溜了。
刑侦队当即召开紧急会议,卞长忠队长亲自点将,由许可本、王金富、徐导星三同志明晨乘飞机直赴四川,在邓犯的火车赶到之前截住他!
一路劳顿。侦查员走下飞机,又挤上拥挤的长途汽车,在四川西部的山道上,开始了与邓先财的“赛跑”。
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满脸疲惫的邓先财刚刚踏出汽车站的大门,便被超前一步的上海警察逮住了。
邓犯落网后,没费多大口舌,就统统从“竹筒”里倒出了“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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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先财是在真如一间农舍的“大通铺”里认识施琼的。当时,他们都刚刚抵沪,人生地不熟,十来个四川人就合租了一间房。大家出门在外,每天吃喝睡在一屋,一些应有的回避和讲究,在那样的环境里就谈不上了。
渐渐地,邓先财对其中长相出众的施琼有了点特别的意思。他本来就是个不安分的人,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当白天大通铺只剩下施琼一人时,他常常会心怀鬼胎地溜进来,陪她解闷,由此而发生了性关系。
没多久,大宋卖菜有了点积蓄,便带着施琼去新桥头另辟“根据地”。而邓先财也随父亲到彭浦乡另起炉灶。
时光如水,一晃一年多过去了。1993年秋天,邓先财到新桥头找老乡,无意中发现施琼也住在这里,往日的那份情愫又蠢蠢欲动了。施琼冷冷而又坚决地回绝了他。尽管她不爱自己的丈夫,但对眼前这个男人同样没有任何感情好言。当初,他们碰巧住在一起,一样的单调与贫乏,便自然而然发生了那种事。现在,要刻意瞒着丈夫去做,她觉得这是一种犯罪。
“可我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