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兮是头一回把自己灌醉。
她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只记得一直喝一直喝,直到身体飘忽,软绵绵趴在桌上。
仅存着一点意识,祁兮迷迷糊糊地想:就这样吧,难得放纵一下。
离州危机四伏,她不敢大意;即便祁远来了,为了不叫他担心,她也未曾流露出半分负面情绪。
只今日,在这一隅,她得以脱离祁家长女、德宁公主的身份,和老友叙叙旧。
不必去想自己的言行会影响谁,她终于可以哭,可以笑,可以让自己不省人事,自由自在放任一次。
多好啊。
她趴在桌上,睡着的呼吸均匀绵长。
巫鸦看着她,莫名想到路边蜷作一团的流浪小猫。他怔怔伸手,想去摸她有些凌乱的头发。哪知刚碰到发丝,就听门外丁玲桄榔一阵骚乱。
巫鸦皱眉,张口要问,又怕吵醒梦中人,只能起身。
他刚站起来,大门轰然打开。
巫鸦还没问来人是谁,来人目光瞬间停留在他肩上的刺青上。
“偃州斗兽场的驯兽师?”
离州知道的人可不多,巫鸦心头一跳。
巫鸦冷眼看去,来人是个二十出头的俊朗公子哥,手里提的长剑像是离州官方的制式。
官府的人怎么会突然找上他?
巫鸦冷声道:“你又是谁?”
“我来找人。”白河没回答他的疑问,目光搜寻片刻,落在趴在桌边的祁兮身上。
巫鸦哦了一声,说:“你找她?”
话音未落,突见白河随即猛然回头,长剑同时出鞘。那把剑满载杀气、挥向巫鸦。巫鸦也不是吃素的,随手甩过一坛酒,叮当几声,巧妙将白河的剑势化解开。
巫鸦无奈,道:“喂,消消气行不行?你到底谁啊?!”
白河怒道:“你敢杀了她?!”
“杀?”巫鸦莫名其妙。
桌旁趴着的少女突然动了动。
“……好吵。”
祁兮嘴中喃喃,手里去摸桌上的酒碗,一面茫然四顾:“巫鸦哥,你人呢?不是不醉不休嘛,你这也……”
目光看到白河的瞬间,话头被卡住,祁兮瞬间酒醒了三分。
场上三人面面相觑。
“呃。”作为东道主,巫鸦只得率先开口,试探性道,“这位公子……也一同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