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惟贤和方从哲对视一眼,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起身告辞。
二人正要走,常洛突然一拍大腿,失声大叫:"哎呀!我的天!"
张惟贤、方从哲吃了一惊,异口同声问道:"太子,怎么啦?"
常洛掀开被子,急着要下床,"来人,备辇,我要去见父皇。"
张惟贤、方从哲生怕这父子俩又闹将起来了,忙谏阻:"太子身子正虚,外边又太冷,有什么话还是交臣等去禀报吧。"
常洛满脸焦急,"事关几十万将士生死和朝廷体面,孤一定要亲自禀明父皇!"
方从哲:"是事关辽东吗?"
常洛:"是!"
方从哲:"太子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常洛:"孤现在突然想起来了,成祖在梦中显圣,对孤说,辽东有场奇祸,奴酋扎好了囗袋阵,等我将士往里头钻,然后四面山上突然杀出,枪炮如雷,箭矢如雨。“
"成祖还摄着孤,飞到那山谷顶上看。方先生,张国公,好一个惨字了得,尸首叠着尸首,血肉模糊,啊啊啊……"
常洛以手拭泪。
"老祖宗说,奴酋买通了咱们的人,一举一动都有人通报,所以中了埋伏。"
方从哲愤然道:"是什么人这么歹毒?揪出来磔了他!"
常洛:"请方先生去禀报父皇,孤要当面禀报。"
常洛演得如此逼真,由不得方从哲、张惟贤不信。二人惶恐莫名,一左一右随着辇舆来到乾清门外。
朱翊钧听见方从哲、张惟贤求见,心中恼怒,不肯相见,打发他们回去。
方从哲苦苦相求,朱翊钧才肯召见。
没等方从哲说完,朱翊钧便满脸不耐地说道:"从今往后恩断义绝,没有他这个儿子,就是我死了,也与他不相干。"
方从哲苦口相劝,"陛下确实错怪太子了,臣去往东宫探望,太子己是奄奄一息,却字字句句记挂着陛下,听见陛下龙体无碍,当下就哭得不可自抑……"
朱翊钧冷哼一声,"胡说,我哪里错怪他了?你一定是吃了他的迷魂药,竟然反怪起我来了,气死我也!你走吧!"
方从哲辩解道:"太子固然不对,可毕竟事出有因。"
朱翊钧更怒了,"有什么因?"
方从哲将常洛的话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朱翊钧不愿信,但方从哲说得栩栩如生,又由不得他不信。
张惟贤求请:"既是老祖宗显圣,陛下就宽宥了太子吧。"
朱翊钧恼着脸不说话,方从哲察颜观色,悄悄退了出去。
常洛:"方先生,如何?"
方从哲:"陛下正在气头上,待会殿下可要小心点。
两个小太监扶着常洛,架着他走进殿中。
还没等常洛开口说话,朱翊钧随手抓起一只玉烛台砸了过来。
常洛并没躲闪,不偏不倚砸在额角,鼓起乌青色好大一个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