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一动不如一静,此事牵扯太多,还是慎重一些的好。"

常洛心中冷笑,那些整天慷慨激昂喊打喊杀的人,只是想把别人送到战场当炮灰,但是当轮到他们出钱出力的时候,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露出他们最真实的嘴脸。

舍别人的孩子,替自己套狼,这是多么精明的算盘。

常洛淡淡道:"《优免新例》可以容后再议。你们一意主战,既然不肯出钱,那就出一份力吧。辽东苦寒,官员奇缺,你们谁愿意去那里任职的,就往前走两步吧。”

言官的主业是挑刺,不是做事,现在常洛让他们去做事,等着别人来挑刺,一下打到了七寸,很多人纷纷往后退。

常洛喝道:"你们不是说熊廷弼怯懦无能吗?现在给你们机会,你们倒是挺身而出啊!"

杨涟、左光斗、周顺昌、魏大中、缪昌期、袁化中、周朝瑞纷纷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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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愿往!"

"臣愿往!"

常洛重重地点了点头,"很好!疾风知劲草,烈火见真金,国家多事之秋,你们肯到前线去,孤敬你们是条汉子!希望你们到了辽东以后,切切实实办几件实事,也好让世人知道你们不是空谈家,也不枉国家养士三百年。你们走的那一天,孤要亲自为你们送行。"

明朝的御史是一个奇特的存在。

他们品级不高,权力却极大,除了纠劾百司,考核百官、提督各道的职能,还是三法司之一。

已经过刑部判决,大理寺复核的案件,都察院也能提起抗诉,要求重新审理。

在百官眼中,御史言官就是一群专门挑刺的人,一旦抓住把柄,就会连篇累牍地弹劾。

强势如张居正,也被言官们整得死去活来,几次挂冠求去。

御史不能弹劾皇帝,但一旦觉得皇帝行为不得体,他们就能通过规谏的方式给皇帝添堵。除了管国家大事,还管皇帝宫闱生活。

这批人根本不怕死,反而一心求死。

不杀言官是历朝的惯例,一旦皇帝敢拿御史开刀,史官就会记上一笔。

明朝的言官除御史之外,还有六科给事中。

他们分管监察六部,品级不高,权力极大,是官场职业键盘侠,骂地方下级官员是本分,骂地方大员是家常便饭,骂阁部大臣轻车熟路。

部分胆子大的,专挑皇上的事,骂成了就是朝廷的中流砥柱,骂不成就是舍身成仁的道德楷模,怎么都不亏。

朱翊钧贪财好色,懒惰懈怠,在言官们看来就是妥妥的昏君,当个活靶子博取直名是再好不过的了。

朱翊钧也不是省油的灯,对这些疯狗一样的言官从不手软,罢免一批,贬谪一批,流放一批,发配一批,廷杖一批。

手段不可谓不狠辣,奈何言官们前赴后继碰瓷,有事没事上折子骂几句皇上,一旦把皇上惹恼了,就是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

朱翊钧终于技穷了,干脆摆烂装死。

言官们满嘴的仁义道德,实际上和街头混混无赖没什么两样。

他们朝政敌泼脏水,政敌自然也还以颜色。

三人一群,五人一伙,拉帮结派,干正事没人,骂架的一大堆,朝堂之上唾沬横飞,鸡飞狗跳,一派国之将亡的乱象。

尚间崖战败,朝廷中涌起罢免熊廷弼的声浪,叫得最起劲的有:

杨涟、顾慥、张修德、冯三元、张修德、魏应嘉、王继曾、姚宗文、郭巩。

可是当常洛问谁愿意去辽东任职时,这些人中却只有杨涟挺身而出。

常洛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问道:"顾慥,张修德,姚宗文,你们几个不是说熊廷弼怯战吗?那你们上吧!"

“陛下,臣……臣年老体弱,实难担此重任呐!”顾慥连忙跪地叩头。

“臣也难堪大任啊!陛下,还是另寻他人吧。”张修德跟着跪了下来。

姚宗文等人亦纷纷附和,一时间,殿内充满了推诿之声。

常洛见状,心中不禁冷笑。这些平日里口若悬河的言官,如今真要让他们做事,却个个推三阻四。

“孤意己决,征调顾慥、张修德、姚宗文、冯三元、魏应嘉、王继曾、姚宗文、郭巩,前往辽东各府县任职。”

常洛大手一挥,做出了决定,然后扬长而去。

言官们面面相觑,心中暗自懊恼,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那般积极地弹劾熊廷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