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仔细看的时候,对面竟然还有旗帜,红黄蓝白黑五色旗帜把军队的五个部分划分得清清楚楚,正前方有三员将领,骑着骏马,拿着长槊,背后有一面大旗,旗子上描金边走金线,绣着斗大一个“沈”字。
范晔无语了,这他喵的是正规军好吧,正规军出来截杀朝廷命官,这是要造反的么?他正想着,对面的一员青年将领一马飞出,还是一副正规军的姿态,大声喊道,“范晔老儿,你勾结奸党害死我父,今日沈睦在此,你往哪里逃?”
“沈睦是谁?”杨小瓜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楚,他一脸迷惑地询问范晔,这倒不是装模做样,他是真的不知道,朝廷里的官员将领辣么多,一个个盘根错节的,自称名将的至少几十个,更不要说这些人的亲属,谁耐烦记住他们。
范晔苦笑着给杨小瓜解释,“沈睦是沈演之的长子,沈演之有三个儿子,沈睦、沈勃和沈统三兄弟,想来就是这三个青年人了。”
“那他们叫嚷着找叔父报仇又是怎么回事儿?”杨小瓜虽然不八卦,但是事到临头了,总要恶补一下敌人的信息,弄清楚来龙去脉才好做决定。
“嗐,这事情贤侄你也参与的,怎么就忘了呢。前一次我们一起出使北朝,在济州被刘真道截杀,最后刘真道被擒的事情还是你亲自操作的了。”
“噢,确实有这事情,可是那和这三个人有啥关系。”杨小瓜还是一脸迷惑,他的性格只对自己有关联的事情感兴趣,一些NPC或者被刷成NPC的人物就会转眼忘记,懒得深究,要是每一件都走脑子,那就要炸了,还怎么保持本心,怎么修行。
“后来朝廷在查抄刘真道的家的时候搜出来他和沈演之的往来书信,证明这一次勾结北虏的事情也是沈演之谋划的,陛下看沈演之老了,又没有真的做出什么,就宽宏大量只叫他致仕,并没有处罚他。后来听说这老家啊老将军忧愤成疾就死了,这沈家兄弟定然觉得我们揭破他父亲的奸谋,才导致这样的结果,故而恨上了范某,想找范某报仇也是有的吧。”
“啊?”杨小瓜表示不理解,“他们里通外国谋害我们,这是谋逆大罪,皇帝陛下饶了他们,他们不感恩戴德,还要杀叔父报仇?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太没有王法了!不怕事后皇帝震怒处罚他们么?”
范晔再次苦笑,“贤侄呀,这个,刑律上说为亲人报仇,杀人是无罪的。”
“啥!”这回杨小瓜是真的惊讶了,嘴巴张得老大,受现代知识熏陶的人根本无法理解,在古人眼中的法律会是这样奇葩,确确实实的,从秦汉到解放前,凡是为了亲属报仇而杀人的都属于情有可原的范畴,会被无罪释放,汉朝的李广死在大将军卫青手里,李广的儿子李敢就当众要射死卫青报仇,没有成功后被卫青释放了,然后霍去病以给卫青报仇的名义射死李敢,也被汉武帝无罪释放了。这并不是徇私舞弊,(虽然皇帝确实有偏心自己外甥霍去病的意思)都是有法可依的。到了民国时期,施剑翘一枪打死孙传芳替养父报仇,也是被无罪释放,还有,狗肉将军张宗昌被郑继成以替义父报仇的名义杀死,最后也是被特赦了,所以中国的法律在古代的时候确实会受到某些人情道义的干扰,并非完全的法治建设。
那么现在,沈家人光天化日纠集大量军队显然也是钻了法律的空子,要以报私仇的名义完成对政敌范晔的清洗,这其中要说背后没有大的政治集团支持,那是鬼也不信的,好几千军队哪里来的,沈家可不敢明目张胆的豢养几千正规军队,显然是违规操作从禁卫军中抽调了大量人手,这其中有多少势力大开绿灯甚至提供资金和其他帮助,那就很难说清楚了,甚至自己人有没参与都很难说,毕竟这一次范晔出使北魏,实实在在的立了很多功劳,本来范晔就已经是尚书仆射了,他哥哥又是侍中,副宰相,一个有政权一个有军队,这要是联起手来,很多政治集团都会难于应付,所以借沈家兄弟的刀铲除这个潜在的敌人也是应有之义了。
只要能杀了范晔,这私自调军队的事情就可以一推二六五的否认,反正死无对证,沈家兄弟说自己几个人上去杀的也没办法,反正皇帝不会为了一个死去的范晔而深入调查,清洗内部势力的,那样会朝廷动荡的,范晔又不是皇帝的亲信,皇帝哪里会管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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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好吧。”杨小瓜喟叹一声,“叔父大人,我们该怎么做呢,是杀光他们还是击溃他们或者全抓起来?”
他这话一出,范晔还没有来得及回复,对面的沈睦就受不了了,这是哪里来的狂徒呀,视我们这数千精锐如无物呀,是谁给你的自信?他是这么想的,也就说了出来,“无知小儿,口出狂言,赶快下马投降,本将军留你全尸!”
他并不认识杨小瓜,也自然不知道眼前的青年是本朝最为年轻的封疆大吏之一,之所以说之一,是因为刘宋一朝官制有些随意,很多亲王郡王十来岁就当了总督刺史,就算是某些世袭将领也有十四五岁成为正牌将军的,杨小瓜由于一直故意压制自己不肯冒尖,所以他这个二十三岁(虚岁)的一州刺史夹在其中就不那么显眼了,正好闷声发大财,也正是如此,沈家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地方上家族出身的小官僚(在某些人心目中,地方大员远离中央,要自降三级才能和建康的朝廷官员相比较,所以一州刺史也不过尔尔,殊不知乱世之中,那些都是虚的,枪杆子里面才能出政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