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施礼之后就陪着坐下一起吃饭,范晏显然对拓跋嫣然更感兴趣,问起来北朝生活种种,也是叹息不已,拓跋嫣然从小是按照汉族闺秀的方式培养的,所以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和范晏聊起来那也是非常投缘,而且她博闻强记,把好多南朝名人的文章都是信手拈来,包括范晔老爹(也是范晏的老爹啦)的着作《古今善言》那每一篇文章都背的滚瓜烂熟,聊起来如数家珍,弄得范晏这个当儿子的畅快无比,与有荣焉,差一点当场要认对方为义妹,后来想想会让杨小瓜出现辈分尴尬,只好作罢。
酒席间范晏就问:“贤侄文韬武略都是非常之选,现在彭城王礼贤下士,贤侄可有心出仕,愚叔愿做举荐。”
“小侄年方十五,尚未成年,况且才疏学浅,不敢担当大任,这不是刚刚游历北方吗,却是还没有在我大宋属地游历,这打算多读读书,多见见世面在考虑为国出力,只好愧对叔父大人的美意了。”杨小瓜很清楚,南北朝倾轧太严重了,这些文人党同伐异攀附贵族,造反的事儿此起彼伏的,所以决不能轻易选边,否则当不了官还当不了人质吗,以后还是要依靠自家的实力慢慢崛起。
“嗯嗯,是叔叔忘记了贤侄年未弱冠,是应该等一等再作打算才对。”范晏并没有生气,那个年代的文人并没有削尖脑袋去当官的风气,反而象陶渊明那样动不动就辞职的才算是高风亮节,所以杨小瓜这样子推辞才是正理。
“多谢叔父大人体谅。”杨小瓜再一次起身抱拳。
“何必客气,自家人不要拘礼。嗯,贤侄已经看过了北朝的风光,不知道你觉得北朝的拓跋焘和我朝的”他双手向着天上一供,继续说道,“和我朝的那位相比,孰优孰劣?”
“额,”杨小瓜一脸黑线,心说这些南北朝的人也太不讲究了吧,不但整天讨论国事,还敢讨论皇帝,一定也没有我大清那种写一首诗就全家砍头的觉悟呀,但是人家既然问了,自己也不能不说,只好小心措辞,“叔父大人,小侄既没有见过北朝的拓跋焘也不了解本朝的那位,所以恕小侄愚钝,无法品评。”
“呵呵,虽然不曾见过,风闻总是有的吧,你觉得从风评上看,哪一位更高一些?”范晏不依不饶。
“叔父此言不妥,小侄虽驽钝,却也知道耳听为虚,眼见也未必为实的道理,且不说根据风评料人有失公允,就是从实际上讲,每个人告诉你的往往是他想告诉你的,如果依据这些做决断,那真的会失之千里。反过来讲,就算是朝夕相处的人,不到关键时刻,你也不知道他到底会是怎样,知人知面不知心,叔父可知,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好一个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此言大善,贤侄果然高才,竟然能作此传世佳句,然我看似乎未全,可有全本?”文学家的思维就是很神奇,马上就从政治变成了古诗词。
杨小瓜大汗,心说一不小心咋又盗版了涅,只好解释,“此非小侄所创,那是小侄游历途中在一个乡村破庙中看到的,一个名叫白乐天的高人所留。”心说,白居易呀,我这次虽然盗版了,可使用的是你的名字,应该不算冒犯吧。
“哦?贤侄可有全本?”范晏其实并不相信这是杨小瓜看见的,哪有那么寸,别人游历看不见,就你能在古庙里看见?
“全本是这样的,朝真暮伪何人辨,古往今来底事无。但爱臧生能诈圣,可知甯子解佯愚。
草萤有耀终非火,荷露虽团岂是珠。不取燔柴兼照乘,可怜光彩亦何殊。世途倚伏都无定,尘网牵缠卒未休。祸福回还车转毂,荣枯反覆手藏钩。龟灵未免刳肠患,马失应无折足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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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信君看弈棋者,输赢须待局终头。赠君一法决狐疑,不用钻龟与祝蓍。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谁家第宅成还破,何处亲宾哭复歌。昨日屋头堪炙手,今朝门外好张罗。北邙未省留闲地,东海何曾有定波。莫笑贱贫夸富贵,共成枯骨两如何。泰山不要欺毫末,颜子无心羡老彭。
松树千年终是朽,槿花一日自为荣。何须恋世常忧死,亦莫嫌身漫厌生。生去死来都是幻,幻人哀乐系何情。”
“哈哈哈,此诗朴实无华,却是句句发人深省,贤侄年纪虽幼,果然是深谋远虑,却有纵观古今之才华,愚叔佩服。”这一回,范晏是由衷的欣赏眼前的少年了,少年人天纵奇才甚至才高八斗的他见得多了,自家的弟弟范晔就是这种,俗语称为早慧,但是真正的士大夫却是并不很喜欢,因为太过外露了,很容易折损寿命甚至运道,可是这个少年的不是聪明而是智慧,真的是那种很朴实的睿智,一点没有锋芒毕露的,这才是真正的大才,范晏不由得把这个少年当成了平等探讨的对象。
“此诗真的不是小侄所写,是那个白乐天写的呀。”杨小瓜赶紧解释。
“好好好,不是你写的,我相信了就是,年轻人是不应该锋芒毕露,我知道的如果说是你写的对你未来不利,也会被有心人针对,那就是白乐天写的好了。”范晏一脸我懂你的表情,让杨小瓜哭笑不得,没办法,越抹越黑,只能听之任之。
“额贤侄呀,我大宋天子一直有北伐之心,你觉得可否成就?”范晏已经开始讨论更深的政治问题了,他一开始只是当成好友的学生,一个不错的孩子,紧接着觉得是个可造之才,而现在已经不是欣赏而是可以互相切磋了。
“额,这种国家大事,似乎应该庙堂中人去想,小侄年幼无知,才疏学浅,似乎”杨小瓜赶紧推脱,心说莫谈国是呀,老大,你这么问我咋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