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绘惊讶,陈成就要十倍惊讶!
沈老头吃错什么药了,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竟然能到这种程度?
不是我不相信沈家的财力哈,但这么大一块地,拿出来真的不会肉疼嘛?
甚至还不只是荒地,地表建筑还一大堆呢,用料施工,因为是祖宗祠堂,故而格外考究!
难道真的是沈恪显灵,明示沈老头自家福薄,必须捐出去否则会有大祸?
百思不得其解!
小陈甚至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跟老头有啥血缘关系了!
又或者岳父大人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儿子了!
柳察躬做地方官这么多年,莫说行贿受贿,一百钱这种量级都没有过,一大片地加上地面建筑,他如何消受得起?
传出去后,旁人对自己的观感又成什么样子?
百般推辞。
沈白石倒是料到他会如此表现,道:柳明府只管放心,沈氏献此地,献与的对象是朝廷,是临溪县,不是柳明府个人;
柳明府前途无量,这一任期满,自然是回归中枢,升迁馆阁的,新县治留与后任明府、赞府、少府,依然能发挥其作用;
在这桩事中,沈氏也不是没有“好处”,支援地方机构建设,维护朝廷权威,朝廷是会给予褒奖的,说不定还会刻碑立计,族人们也会倍感荣幸。
沈氏族人能有今日,全赖朝廷政策清明,地方乡党扶助,是他们回馈的时候了——
看上去营建新县治,明府大人有了个好的办公场所,可对老百姓来说,何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良好的办公环境能提高所有机构的办事效率嘛!
陈成看着老头好话说尽,生怕岳父大人不允的样子,好像真是个烫手山芋要扔出去似的。越发怀疑“托梦”确有其事了。
柳察躬还在犹豫,老头喟然长叹:老祖宗发了话,此地不可做祠堂,如若不作县治,还能做什么用呢?
本来是个很严肃的话题,被他这么一说,柳察躬和陈成都有些哑然失笑起来。
的确,是为难老头了!
诚如他所言,沈氏祖先当不起此地的香火,沈氏后裔也没有那么大的福祉,断不能作祠堂用——
那如果不想把地面建筑全拆除,也只能当县衙用了!
毕竟你想啊,县衙里供奉的是什么人?
历代县衙格局无非是“坐北朝南、左文右武、前堂后邸、监狱居南”,对应的场所,自然会悬挂对应的人物肖像。
文圣孔老夫子,武圣姜太公(武圣变成关二哥那是明清的事),监狱里前面说过,挂的诗皋陶。
再多点,本朝崇尚玄元皇帝老子,如果有“玄元皇帝庙”的话,再加上一位老子。
孔子、老子、皋陶、姜子牙,也就狱神皋陶成色逊色一点,其他几位,什么香火消受不起?
正因为县衙中需要拜的是这几位,而供这几位“居住”的建筑,再宏伟壮丽也不担心,故而还真是“拎包入住”“即开即用”的不二选择!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在场的百姓们也都在鼓噪柳明府接收——众人见新任明府相貌堂堂,谦谦君子的模样,本就心生好感,兼之其上任前,往来县乡间明察暗访,体恤民情的行为,也被人知晓且赞赏,就更想让他接受“好意”了。
柳察躬见状,终于松口,但仍表示,此事需上报朝廷,说清原委,再由朝廷定夺。
毕竟直接打条子跟上面说“临溪县准备营建新县治”,观感肯定非常不好:
你一个新任地方官,寸功未立,就大兴土木,盖豪华办公楼,凭什么啊?
历朝历代,直到小陈的时期,因为这种事落马的不知凡几。
柳察躬也仍留有一些提防,提防这老小子给自己下绊子。
但在表面上,“上交给国家”的沈白石就快要“喜极而泣”,收获了地方豪强大力支持的柳明府欣慰愉悦,老百姓们不知道乐呵啥,却全是一片抚掌叫好,一片欢腾之势。
不明事理的柳绘十分高兴,因为她很高兴能有“大房子”住。
尽管沈老头也说了,献地是给朝廷而不是给柳明府个人的,可只要阿爷一日是临溪县令,住在临溪县衙中就是名正言顺的事。
旧县衙压根就不像是作为正规衙门出现的,更像是则天皇后朝忽然立县,随便起几间屋拼凑起来,临时用的。
现在陈成江森来了,供县大老爷的居室,区区两间,只能柳绘、弟弟和阿母挤一间,陈成、江森、阿爷挤另一间——父母官的威仪从何说起?
正因为此,陈成才急于出手手中苏州帛锦,给岳父一家多盖两间居室,毕竟跟岳父挤在一间屋里,睡觉前不但没有睡前故事听,还要被考较一番《易经》和《春秋》,你说头疼不头疼!
柳绘已经想象着全家搬进“新县衙”的情形了——最好和陈郎君昔日在东都尚善坊那大宅子一样气派!
因为那间大宅子是圣人赐予陈成的,房间多得很,柳绘甚至都有一间“专属卧室”,那时和阿母去作客时可以随时留宿。(尹氏的女婿混得最开就是那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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