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唯独小陈蒙在鼓里!!

孟浩然,是大唐屈指可数,几个没有做过任何大官小官的诗人。

哪怕是年青时与他同隐鹿门山的发小张子容,在当今天子李隆基荡涤中枢,登基大宝后,也忍不住去参加了科举,在先天元年举进士,当上了乐成令(温州乐清)。

孟夫子没有一官半职,却朋友满天下。

他一生宅男,没去过几个地方,可是他去过的地方,写过的诗,都会被当地人视为极自豪的事情。

先前被陈成几次恶搞的“温州”就是这样。

后人常以为温州人会做生意,世故,是最现实没有诗意的地方。

可孟夫子,带给他们诗意。

大唐的温州,不但不繁华,没有江南皮革厂,反而贫瘠的荒远。下面的乐成,就更是如此。

能让孟襄阳来,不靠山水,只因张子容在这里做官。

他俩少年时很苦,送行时孟夫子写诗说“夕曛山照灭,送客出柴门”。搞不好,两个人只能凑齐一份路费。

孟浩然来温州,科考失败,四十岁大龄考生,与张子容分别,也已经十几年了。张子容得知孟浩然来访的消息后,马上趣驰70里赶去迎候。

分别十几年后,在乐成张子容的官邸中,两个老友共度了除夕。

那一年的大年夜,张子容的官邸,灯火辉煌,画烛高烧,他们一边品尝着新酿的柏叶酒,一边畅叙着别后离情,心中愉悦,难以言喻。

绍生说起当时的情境,仿佛他也在现场般,眼中闪着热切的光:“张县尉作诗《除夜乐城逢孟浩然》曰:

远客襄阳郡,来过海岸家。

樽开柏叶酒,灯发九枝花。

妙曲逢卢女,高才得孟嘉。

东山行乐意,非是竞繁华!”

这些过往,如果不是他亲历乐成,访问那些亲历者,又怎么能得知?

陈成翻动手稿,果然找到了同一时间孟夫子给张子容的两首回赠诗:

除夜乐城逢张少府

云海泛瓯闽,风潮泊岛滨。

何知岁除夜,得见故乡亲。

余是乘槎客,君为失路人。

平生复能几,一别十馀春。

岁除夜会乐城张少府宅

畴昔通家好,相知无间然。

续明催画烛,守岁接长筵。

旧曲梅花唱,新正柏酒传。

客行随处乐,不见度年年。

想起两人四十年的友谊,一时感慨良多,不由得再默念一遍:

子容辛谔相次去,夜台茫昧得知否?

如今,你们老友长相陪伴,饮柏叶酒,作田园诗,不失为极大的宽慰。

“某既无他事,为之寻诗结集,修订成篇——使海内衣冠缙绅,经襄阳思睹其文,睹其文,思其人!”绍生感叹:“如此,这数月的一番奔波劳苦,总算没有白费!”

众人听了孟浩然一路的故事,同时也听了绍生二人这一路的故事,足迹遍及吴越各处名胜,在场观众无不感佩。

香炉对陈成道:“我们公子为了搜集佚稿,这一路上都几度病倒了!”

因为四处奔波,搜诗之余还要参加各路诗会,导致人疲病不堪。那次在宣城交战“宣城四秀”之前,绍生就患了很重的风寒,话都说不出来,以至于无法参加,提前回金陵修养,才有香炉去谢公楼的那一番“无理行径”; 非正常女天师

在金陵,他也是一直养病,深居简出,以至于陈成怀疑他是那晚的刺客,问香炉是否去过药店时还让香炉诧异“未卜先知”;

经历了扬州的状况后,绍生已经退居二线,把一线的工作都交给香炉出头了,这次要不是陈成也在,绍生基本上也不会再出手了。

香炉越说越气:“‘假徒弟’尚能做到这些,反倒是你这个真徒弟……”

寻花问柳,酒色生香,这边卖弄才情,那边吟赏风月,好不自在哇!

陈成唯有长叹。

柳绘又警觉:“问柳”我知道,能解释解释这“寻花”是怎么一回事嘛?

陈成:“……”你就别捣乱了!

众人把目光从绍生身上移开,转到陈成身上,倒要听听,这位正儿八经孟浩然徒弟,对人家的这一番努力作何评价。

这样,陈成从“受害者”,反而变成了站在道德制高点无端指责别人的“键盘侠”,也是唏嘘啊!

陈成离席,端端正正向绍生叉手一礼:“兄台为亡师做了这么多事,着实令陈苌汗颜羞愧,先前——是我错怪你了!”

的确,如果真的做徒弟,绍生明显比自己更有资格。

陈成啊陈成,你真是不配啊!

相比香炉的满腹牢骚,绍生对这些毫不介怀的样子,爽朗一笑,叉手还礼:“陈兄弟言重了,几次三番戏弄于你,还望你不要记恨!本来我这主意,也只是突发奇想的意气用事,奈何扮演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你知道的,我收到的挑战书,到现在还有一大堆没去应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