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陈成说要把两首诗谁更高明交由观众评判,可心中真实的想法却觉得自己的作品更佳——
毕竟我这诗可是有千古名作打底,搭建的框架,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可是看了对方的诗,陈成还是有些好笑。
自己写“竹烟清”,对方便写“檀香染”;
自己写“几处凉台”,对方便来“三面山围”;
自己写“一汪暖水”,对方也有“一湖水抱”;
自己这边正“响磬声”,对方“午钟声落”;
自己写“衲子(出家人)”读楞伽经,对方就有和尚吟偈子。
诗中用到的元素还真的是“英雄所见略同”!
可是经过与李吉吉比拼的“菜园之诗”,已经证明了并不是元素容纳得越多就越好;
相同的食材,在不同的厨师手里,也能最终呈现完全不同的风貌,哪怕是最简单的蛋炒饭。
陈成对自己这份“蛋炒饭”还是很有信心的。
他按兵不动,对面那帮人却已经飞快转动脑筋,寻找论据要证明李大吉的“蛋炒饭”要比陈成的更香。
“我以为,大哥这首诗更佳。”李喆最先开口,依然是他那副“瞪大眼、眯小眼”严肃思考的模样:“先前说好,这是一首吟咏‘佛寺’的诗,如何证明所写的确是佛门清净地?兄台的诗,若非最后一联出现了‘耽幽衲子’,单看前面六句,说是任何地方都没毛病!可以是文人雅士之后园,也可是富贵豪门的私邸,甚至还能是荒郊野外!”
“反观大哥的诗呢?僧榻、佛楼,是在寺中;嘉宾大殿烧香,是在寺中;涤尘妙偈,是在寺中!法门宗旨,是在寺中!后六句,句句扣住题眼!”
“何况首句也并非无‘佛’,‘午钟声落’,恰是佛寺之午钟!‘行过西峰’,又正是说明西庆林寺在始安西岭之方位!”
“面面俱到,纤细入微!”李喆用不容置喙的口气道:“这一局当是六段的李大诗士胜!想来是显而易见的!”
陈成:“……”
这小子又来了……
又来搞你那套“谁素材多谁取胜”的理论吗?
炒饭时非要把看到的、拿到的所有食材全倒进去,搞一锅大杂烩出来才好吃么?
咱俩那局的败仗你完全没有吸取教训啊!
还没等陈成发话,那边黄峻见了李吉吉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也赶忙站出来摇旗呐喊道:“李喆师兄所言极是!我观陈郎君之诗,也疑虑是不是拿别的题材的诗修改来的!”
“这且不论,我认为在文字上,无疑也是李吉师兄的诗作更为考究、精到。且看‘三面山围僧榻静,一湖水抱佛楼圆’!对得多么工整!简直绝了!反观陈郎君,‘去来小蝶花间舞,断续秋蝉叶底鸣’,‘去来’对‘断续’,未尝不可,却有死板之嫌;‘小蝶’‘秋蝉’,看来就不甚恰当,‘小’应该对‘大’,‘秋’应该对‘春’才对……”
如此,黄峻又吧啦吧啦讲了一通,都是在谴责陈成用词毛糙,对仗随意,听得陈成忍不住直翻白眼。
“二哥和黄师弟的意见我认为都十分恳切,正中要害,”看他们说得差不多了,李嚞也适时帮腔,同样是力挺大哥:“不过,我却想换个角度来谈一谈我的看法。”
“那就是同样是诵经礼佛,我认为大哥所作‘佛寺’中的僧人,修为理应高过陈兄台所作‘佛寺’中的僧人!”
陈成狂晕,这能看得出来吗?
请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还真娘的是个人才!
“你们看啊,陈郎君诗中的‘衲子’,到了夕阳斜照时分,四卷本的楞伽经尚未诵完,‘未罢楞伽’,而‘响磬声’!如此随意敷衍的修佛心态,修为能高到哪里去呢?”
陈成:“……”
我这只不过是截取一个片段,搞不好这是他今天读的第二十遍《楞伽经》呢?
李嚞却对自己这一论断十分看重:“反观大哥诗中,高僧已进入涤尽尘氛、返璞归真的境界!窥得佛家的法门宗旨!乘如实之道而来成正觉!可谓‘如来’!——即除天之外,于地上人类之中,以为最胜!”
陈成听得目瞪口呆!
踏马的!
什么叫过分解读!你这就是赤裸裸的现身说法!
给你说的,李大吉这诗里的僧人,简直成了如来佛祖的转世灵童了!
长安城圆寂了75年的玄奘大师,去三哥那里取得大乘佛教经典的一代宗师,都没有你这么会吹!
可这也怪不得李三吉,因为李大吉就是这么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