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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矩写悼念亡母的诗,自己不愿意用苦情来绑架别人,强迫别人说他写得好。
可事实就是,陈成我就不好写母爱浓浓的诗了啊!
看看小钟的诗,写得多么感人泪下!
孩儿我的衣服便粘上几片雪花——
妈妈呀,那一定是您老人家在地下思念儿子吧!
虽然我知道那就是您,可是我不敢与别人说,怕被别人笑话。
我只能杵着用柳木做成的哭丧棒,假装坚强,吟诵着苦涩寒凉的诗句。
丧母之痛别人往往很难理解,更别说感同身受。长歌当哭,是我时不时就会情难自禁的行为。
世上的人啊!
钟矩我劝你们一声,当你们在落霜的夜晚打弹弓的时候——
千万不要打失去了鸟巢的小鸟雀啊!
你们没经历过它的苦痛,哪里知道它这个时候的弱小无助呢?
失巢禽,喻己为无母儿也。
至性流出,恻恻动人。
哪怕陈成的确没有体验过“失巢禽”的经历,可仍然免不了一时间酸楚无比!
孟夫子逝世的时候,他的悲凉恐怕有些相似。
可是小钟失去的毕竟是母亲,二者还是不能类比的。
感叹这世上不幸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如小陈我这样的人生,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抱歉各位,我们可能要先行暂离一会儿。”大钟感受到弟弟此刻有情绪失控的状态,优秀的诗人往往情感都格外敏锐,所以情难自已时比普通人还要加深数倍。
众人都表示理解,莫动指挥下人引导兄弟二人去僻静处单独叙话。
目送二人远去,钟规依然不住劝说:好了好了,就不要难过了。怎么就失巢禽了呢,你还有父亲,还有大哥我,我的母亲也是你的母亲……
大钟安慰小钟时的样子,陈成感觉就像是看到了大哥陈当和自己。
虽然自己才是真正的“成年人心态”,可是在他面前,陈当永远也是那个更愿意担负责任的人。
从大钟小钟两人的性格来看,是能看出母亲的影响的:
大钟沉稳,镇静,少年老成,看得出因为母亲是侧室,让他说话办事都比较谨慎,写诗也追求章法,格外严谨,为了“江淹”二字不出律,也要改成不明觉厉的“阮咸”;
小钟相对活泼,开朗,看得出小时候大概是一个骄纵、被父母捧为小太阳的宠儿。
但是得到的越多,失去的时候就会更痛苦。
难得大钟能把事情看得那么开,想兄弟之想,痛兄弟之痛,弟弟守孝,他也陪同,并视作一场“结庐在人境”的磨砺。(当然,按照古代的宗法,小钟之母既为正室夫人,自是大钟的“亲母”,也有守孝的责任的。)
这兄弟二人互恭互爱的行为,本身就应该是一首极好的兄弟诗。
“倒未想‘双亲’之题,会勾起小钟的怆痛!这兄弟二人的情谊,却是与小钟的这首诗一样感人!”见他们走了,路承允大诗师感慨道:“钟父有二子如此,当真是老怀安慰,无愧人生了!”
经过此诗之后,连泰伦等复联中人,对恨之入骨的钟氏兄弟都改观了几分,庆幸家中老母的健康。
可能小钟的技巧、诗法目前的确没有大诗师纯熟,可是对丧母之痛的描绘真切感人,的确能够引起一群观众的内心极大的恻动。
大诗师有技巧有章法,大小钟有真心有感情,一下就把难题抛到陈成这里来了!
好诗都被你们写了,那小陈我该写什么呢?
的确,小钟现在暂时避开了,我抄《游子吟》的话,似乎也不是冲他炫耀小陈我有妈妈了。
可是你看看这一个个被小钟感动的观众,我抄了《游子吟》也很难再打动他们!
我的妈妈,只给我“临行密密缝”了衣服;(实际上还压根没缝)
小钟的妈妈,已经死了啊!
就连大钟的妈妈,都已经“高堂明镜悲白发”了啊!
路大诗师的妈妈,不顾衰老体弱,出郭相扶将了啊!
程度上就弱了很多!
这下可难办了!
问题是,陈成越是为难,众人越发对他保持关注——
陶李罗三位已经被大家自动排除,大家只想看看,面对三首佳作在前,陈某人到底还能拿出怎样的诗歌对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