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牧之不由一乐,笑问:“尊驾这是何意?”
十郎抬起头满脸真诚地道:“我们三兄弟是来自闽地的野神,一直仰慕中原这正道昌隆之地。”
“我曾听闻天师府是替上界督查人间诸神的所在,我等野神今日得见小天师,便如漂泊弃子见了长辈一般,故而来此为长辈斟酒。”
十郎说着提壶给张牧之倒了杯酒,而后双手捧着低头道:“酒中皆是晚辈拳拳孝心,长辈请饮用。”
九郎、十一郎都朝这边望过来,面上看似不动声色,藏在袖子中的手里却现了兵刃。
张牧之接过酒杯后又放在桌上:“慧远和尚确实死在我手里,你要为他报仇也无可厚非,只是这毒酒之计确实拙劣了些。”
楠将军一愣,刚欲开口大喊,旁边坐着的十一郎光济王抬起手一指,一道白光飞入楠将军眉心。
这楠将军面色一阵潮红,而后伏在岸上没了动静,周身飘散出一股酒气。
十郎见自家计谋败露,目光中顿时显出狠戾之意,猛然把右手一抬,一把泛着蓝光的匕首朝张牧之喉咙刺来。
两人之间只有几尺距离,锋利的匕首转瞬即至,纵使修为再高也避不过去。
张牧之却不惊慌,只是伸出一根手指朝前一探。
“叮”一声金铁响,匕首戳在那根莹白如玉的手指肚上,居然再不能前进一分。
“这什么道士?肉身居然如此强横……”十郎心中念头未落,就觉得对方伸出手抓住他的胳膊往上一抬!
接着这个来自闽地的野神就如腾云驾雾一样,身不由己地往上飞起,而后在空中翻了个筋斗后往对面案几后落去。
待十郎回过神之后发现自己依旧坐在原来的位子上,连桌上的酒壶、酒杯也不知什么时候被对方送了回来。
“慧远和尚和我乃是大道之争,我们之间并不涉及私人恩怨,他死时也对我没有怨恨之心。”
“或许你们现在无法理解其中玄妙,不过而今我已成就阳神,伱们纵使手段齐出也无用处,还是安静坐着吧。”
三个蛇精一起站起身来,刚欲一拥而上和张牧之生死相搏,却听殿外有大笑声传来。
原来是水平王领着鄱阳湖龙君一起进来了。
鄱阳湖龙君生的一张唇红齿白,白面圆脸儿,穿一身大红锦袍,头戴一顶悬着明珠的金冠,瞧起来像一位身形富态的贵公子,
“传闻这鄱阳湖龙君是南海龙王的小儿子,观其身上气机,虽不如钱塘君强横,却也是真龙之属……”
张牧之也站起身来和三个蛇精一起向鄱阳湖之神见礼。
“这楠将军果然不中用,宴席还没开始就喝醉了!”
水平王皱着眉嘀咕了一句,引着鄱阳湖龙君坐在左侧张牧之下首的位子。
众人一起落座,水平王便下令传宴,然后又招来一群河蚌、泥螺等水中精怪变化而成仕女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一时之间,但见殿中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其中饮宴欢愉自不必细表。
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张牧之放下酒杯后开口:“贫道实不善饮酒,为贺龙君之寿强饮至此时,若再饮怕是要醉了。”
“醉也无妨,本王水府甚是宽广,足以安置小天师歇息。”水平王笑道。
张牧之摆摆手:“贫道此来一是为龙王贺寿,二是有事要求龙王答应,正好鄱阳湖龙君也在,正可一同商议此事。”
水平王心中咯噔一声,强自笑道:“小天师有事但讲无妨,只要本王能做到的,自然无有不允之理。”
“贫道有一门人乃是一条蛟龙,贫道欲要令他证得真龙,不知水平王有何良策?”
水平王松了口气:“成就真龙需得以蛟龙之身吞食众水之精,小天师既然以火枣相赠,我便将太湖水精匀出一些给小天师的高徒。”
鄱阳湖龙君也点了点头:“道长过几日可到我鄱阳湖做客,我也可分出些水精赠予令徒。”
张牧之大喜,随后又忍不住摇头轻叹一声:“两位龙神真是慷慨,贫道这里还有一件小事悬而未决,心中正烦闷的厉害……”
“大事只是要了一点水精,小事想必更加容易了,这小天师并不像传言的那般可恶……”
水平王也是喝高了,大包大揽地道:“小天师无需烦恼,我和鄱阳湖龙君在此,定能为小天师解忧!”
“贫道曾读史书,见我华夏之民数千年来一直饱受旱涝之灾,历朝历代因灾害丧生者几乎不可计数。”
“贫道苦苦思索后才想明白,这是因为下界大小水神众多,天庭水府远在上界难以调度的缘故。”
“故而贫道欲行天师府督查诸神之权,令自家门人成就真龙后统摄天下大小水神,两位龙神若方便的话,现在就可将自家神权分割出来一块交给贫道了。”
水平王和鄱阳湖龙君面上笑意一收,一时之间,大殿中变得落针可闻。
“小天师,您此举是想让一条小小蛟龙做我等的上司,这有点不讲规矩了啊……”水平王忍不住森声开口。
昭烈王、昭应王、光济王三兄弟也从席位上站了起来,和鄱阳湖龙君一起将张牧之围在中间。
一条猪婆龙,一条真龙,再加上千年蛇妖,便是此刻张牧之的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