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那么不通情理吗?”胡亥又露出那副让李左车很不舒服的笑容,“四成租赋是绝不可免的。但你为中原戍边,边军的供养也一样是不可少的。所以,你把边军供给的军费提出来进行抵扣,不足部分,我还可以考虑给你补足,但这四成租赋贡缴的名义不能取消。”
“我会派税吏到代国,他们的作用不是干预你的政事,仅仅就是监督你的租赋收入,他们有权在你的国内各级官府查租赋账目。你若为王,你或许不会蒙蔽于我,但你的臣子,我可不像对你那么放心。”胡亥轻轻拍了拍手,“我想到的,就这些了。不知你是否愿意做这个代王呢?”
李左车俯首再拜:“臣,愿听陛下差遣。”
“那好,具体的各项事宜,你和郎中令先行商议。”胡亥原地以臀部为轴转了半圈,对公子婴说:“你与李左车商讨需要做的各项事情,有超出你权限的部分,奏报于我。”
见公子婴点头拱手,胡亥一撑地站了起来:“如此,我就先回宫了,你们细商吧。”
胡亥向外走了两步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李左车,你与我之间,还应该建立一个联络的隐秘方式,无论是你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还是我认为我们在一些事情上需要有一些合作,都需要一个联系的通道。另外安排一连串的细节事项也需要时间,所以你在这里还需要再多住两日。”
他转脸对公子婴说:“一会我让姚贾过来,参与你们的商讨。”
李左车和公子婴都站了起来送皇帝。李左车刚要行拜礼,胡亥抬手阻止:“我的三公九卿见我只行揖礼,你怎么说以后也是朕的北疆屏藩之王,所以不要拜了,揖礼即可。”
李左车心中感动,深深地一揖。
看到胡亥走出了主殿,与公子婴分别再次坐下之后,李左车颇带感慨的说:“想不到陛下是如此年少而又睿智,心胸豁达又不图虚礼。早知陛下如此……”
公子婴面带微笑的看着李左车:“早知如此,公子更要谋刺陛下了?”
李左车摇摇头:“非也。早知如此,左车更愿意有机会向陛下出谋划策以安天下。郎中令不知,此番左车罪谋陛下,并非是很坚决的。”
“此番公子未能成事,对公子而言,因祸得福啊。”公子婴慨叹了一声。
李左车赞同的点头:“如果陛下能这样坚持一贯以天下苍生为念,能跟随这样的君上也是左车之大幸。”
胡亥此时已经快走到他的密道院落了,否则如果他听到两人背后对他大唱赞歌,怕又要得意洋洋的臭美起来。
回到宫中,胡亥命人将姚贾叫来,把李左车的事情告知了他。姚贾对皇帝的做法心中并不是很赞同,只不过皇帝已经决断,皇帝的理由也不是完全说不通,所以他也就没有再进行劝谏。
弄出一个封国来,倒也勉强可算是他典客所负责的事情。更主要的,皇帝是要他把代郡算作了他听风阁细作的势力范围,这本不在他的细作版图上,还要为此劳神。另外皇帝不希望这事情在公卿会上讨论,所以安排代国的税吏也需要他来操心,而现在山东的听风阁部署已经让他有点焦头烂额了。
胡亥看着姚贾略带疲惫的样子,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姚贾,这件事也有可能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能顺利,中间说不好会不会有什么反复和意外发生。这样,这件事情你和王敖一起办,如果发生意外情况,可能还需要西归阁出手解决问题,所以索性从开始就让王敖参与进来,你们两大智者一起商议,我也更放心一些。”
姚贾想了想,也觉得让王敖一起来帮自己的压力能减轻一些,有个人商量总比自己独木支撑要强很多,于是拱手应下,然后先去郎中令府见公子婴和李左车去了。
终于解决了一桩比较大的事情,胡亥心情颇感放松。多布下一颗棋子,自己的安全保证就多一些。
虽然在史书中,并没有李左车对于抗秦做出什么贡献的描述,连举旗造反都没有带上李左车任何一笔,但在他来到这个时代的亲历中,李左车居然要刺杀他!
胡亥摇摇头,中国史书记载太过简练,很多事情都完全被湮没掉了。也许,不是史书的问题,是自己踏入这个时代就已经改变了历史,原本傀儡胡亥加上昏相赵高的表现比自己昏聩的不是一星半点,所以李左车自然也不稀罕去杀他。
从知道自己稀里糊涂的一头撞进了这个时代,他就没有过多地把金手指太当回事。要保住自己不会如史书中的旧胡亥那般身死国灭,必然要做很多大异于傀儡胡亥+赵高这一组合的事情,所以向后的发展走向也就很难说还会不会复刻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