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做博士,也许当今的二世皇帝不知从哪儿知道有自己这么个人,或者是有人举荐,就随口说“把他召来”而没有具体说召来做博士。这种情况的可能性最大,因为都知道现在这位皇帝是个不着调的。
一是做官吏,这种情况可能性较小,因为谁知道自己擅长什么呢?
还有就是要大用,做客卿甚至上卿什么的,这种可能性几乎就是梦想了。
但陈平做事还是要多方面考虑问题,所以针对这几种可能性,都在打腹案。如果是做官吏,只能随机应变了,看做什么方面的事情。如果是做博士,则需要考虑如果有机会的话,能向那个四六不靠的小皇帝进些什么谏言,能有什么效果。如果机会不多,索性择机逃之。
如果是最后一种能做客卿……陈平摇摇头笑了,真要是这种可能,倒是应该就目前山东的局势做出最完善和稳妥的方略,并向皇帝建言。
想来想去,陈平还是决定,就目前山东的情况在心中准备一套充分的建议,就算做博士,也可视皇帝的情况,从中选择不会触怒皇帝又能适当劝谏的内容。
方略已定,这一路上陈平就一直在思考,途中下榻亭驿时,也抓紧时间把自己成型的想法写下来。不过下榻亭驿时的时间也不多,几位从咸阳来陪伴他的随员,虽然对他相当客气,但在赶路方面却毫不客气,几乎是在以最大的速度赶往咸阳。
从玩命奔咸阳的角度上,陈平觉得那个做客卿梦想的希望似乎也不像自己想得那么渺茫,尤其经过三川郡时看到了一队队被遣回的徭役,说明皇帝确实停止了宫殿的建筑,有了几分与民生息的意思。如果皇帝不是风传的不靠谱,那自己的客卿梦还是有实现的可能的,于是他就更加认真的准备起自己的大政方略来了。
现在,自己已身入咸阳,后面的命运到底将是什么呢?
陈平发了一会呆,觉得腹中有些饥馁,于是起身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没有什么失仪的地方,就准备出去问问什么时候能够吃饭。
还没走出院门,就听到门外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随着小院门一开,一个身着绿色袍服戴高冠的人走了进来,陈平用眼角一扫,看到还有几个随员没有进门,侍立在门外。无论从服色冠式,还是随员人数,这个人都是三公九卿一级的人物。陈平也不怠慢,立即冲来人行了一个大揖:“敢问尊驾可是来寻陈平?”
公子婴一进院就看到一个人似正要出门,又见来人行礼并自称陈平,连忙回了一礼:“贤者就是陈平?某乃郎中令,奉陛下诏命,前来迎候大贤。”
陈平心里一惊一喜,惊的是皇帝居然派了郎中令来找自己,喜的是,看来第三种可能已经越来越不是梦想。
连忙又一拱手:“平不过村野闲夫,怎敢劳动郎中令大驾亲临。”侧身一让:“请尊驾入房稍息。”
公子婴哈哈一笑,伸手扯住了陈平:“不要客气了,某此来是要接你到某府上暂住,以待陛下召见。”
回身对门外一个随员说道:“你进来,帮先生整理一下行囊,咱们这就走。”
又转向陈平:“已近朝食时刻,还请贤者到府中共食。”
陈平骤然受到如此重视,有点不知所措了:“平并无长物,不劳尊仆代劳,简单收拾一下即可。”
说着拱手,转身进到房中。只片刻,就拿着一个装衣物的背囊和一个装竹简笔砚的包裹走了出来。公子婴的家仆接过行囊,陈平谢绝了与公子婴并行的邀请,跟在公子婴身后半步,一起走出了馆驿,上了安车,直奔郎中令府而去。
燕宫,郎中令府。
府门前落车,陈平就为郎中令府宫殿般的建筑所震慑了。想不到一个郎中令,就能居住在如王宫一般的地方,陈平的心越来越热。
如果自己能得皇帝青睐,虽不敢想象像公子婴所居一样的豪华气派,毕竟人家还有一重身份,是秦皇族宗室,但就算只是个上卿,也会有个大大的府邸吧。
公子婴把陈平安顿在当初李左车居住过的院落中,然后延请陈平到正房用朝食。饮食中两人只是简单的说了些路途如何之类没油没盐的闲话,加之陈平一路颠簸也是饿狠了,公子婴府上王侯级别的饮食以前又没有吃过,所以多少有点失仪之处,一通狂嚼。
食毕,两人又闲聊起来。
陈平对公子婴宫殿一样的府邸甚感好奇,而公子婴则告诉他这本来就是始皇帝的宫殿,是二世皇帝为了减少宫中开支,直接把先皇帝所建六国宫分赐出来的,使得陈平对皇帝的好感又增加了一层。不管过去传言二世皇帝多荒唐,但停了宫殿建设、遣散了徭役,现在又听说裁减了宫中用度,至少说明,皇帝已有一飞冲天的潜力了。
闲聊归闲聊,陈平心中最大的期待,还是想知道皇帝到底想让自己做些什么。感觉闲扯的也差不多了,他清清嗓子,刚要发问,就见门外走入一个小童,先对他微微笑了笑拱了拱手,陈平只觉得这个小童似乎有点眼熟,但童子是从外面进来,陈平逆着光看不真着。小童施礼过后就径直走到公子婴的案头,附耳对公子婴说了几句话,陈平只看到后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