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开始正式攻打城郭本身。英布调集所有楚人部曲,除了后勤辎重守卫部队外,六万人一齐向霍邑发起了轮番的冲击。前面这五日填河过程中,英布留了万人制作冲城车和楼车,此刻开始正式攻城,在霍邑的东门和北门都各准备了两部冲城车,另外还制成了九台楼车,一台自己上去用作指挥,其他八台都缓缓地推向护河中填出的堤道,准备靠近城墙放跳板登城。
可惜,与其他反秦军攻城的结果一样,楼车这种东西在胡亥剽窃来的投石机设计下根本就起不到什么作用,很快就给砸塌或者烧成一个大火炬。而且,由于公子婴仿照棱堡把城墙弄出一些曲折,楼车靠过去也很难搭起跳板。对英布来说最讨厌的事情是投石机都在城内,想压制都没法压制,除非自己也有强大的投石机。
冲城车的结果也好不到哪儿去,在公子婴的顶门车面前,除了在城门包覆的铜板上撞出一堆凹坑外,毫无其他作用,并很快就被城上泼下沸油+火把烧毁。
一日攻城结束战果全无,甚至连个先登之卒都没有,也就是助攻压制的城下箭阵给城头守军造成了一些伤亡。英布撤兵之后,在李左车的建议下,随即安排在第二日攻城时部署部分兵力进行掘地道作业陷塌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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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邑之战英布和公子婴如火如荼的打着,咸阳宫内胡亥与三公九卿们则就是否要把秦锐派出函谷关、扫平一切反叛力量在争论。参与者除了在朝的三公九卿外,还有秦锐的章邯、董翳、司马欣、公子将闾等此番立功的军将。
秦锐军把周文的大军一口吞下,除了公子将闾在函谷关为了做戏使己军伤亡大一些外,几乎完全没有什么伤筋动骨之处。由于胡亥带着一众大臣们在潼关观战,章邯数月的练兵成果也使亲眼目睹的这些重臣极为欣慰。虽然现在的秦锐军和与刑徒混编之前久经战阵的原中尉军尚无法比拟,但也完全达到了秦灭六国时的大军水平,所以派出秦锐横扫山东的呼声就变得非常响亮了。
胡亥起始之时并未参与进去,只是让公卿们进行讨论,结果公卿们几乎异口同声的主战,只有陈平知道皇帝的心意,李由知道山东糜烂的程度,所以虽然也同意出战,但却不同意一鼓作气扫平山东叛军。
“陛下,”宗正赢腾差点儿就站了起来:“陛下先守住关中的方略已经取得了极大的效果,函谷关后有潼关,两关雄峙,已牢不可破。武关经兵推之后,防守也大大加强,峣关也在增建关城,并将可绕行之关后的山路设墩台示警,所以武关方向贼人也断无破关而入的可能。关中大秦根基既已稳固,重新平靖山东之乱就是当下最紧要之事。若只守关中,放任六国之地闲民作乱,则关中百姓少了当初一统江山的自豪,一样会对朝堂有所怨尤。关中民心若失,陛下再要扫荡叛军必难。”
“老宗正,”李由向赢腾施了一礼:“宗正之言很有道理,然现今秦锐军不过二十六万左右,出关平叛是必然要做的,比如应先解荥阳之围,再剿灭陈郡张楚的闾左之王,至于赵地武臣、魏地周市等,相信不难扫荡。但像楚地景驹、代地李左车等,前者为故楚遗族,这类人本身羸弱易灭,但剿杀一股,就会又生一股。先皇帝对六国遗族根本不放在目中,所以此等人多如牛毛。似李左车者,本身善兵,欲灭之则难度倍增。在下身为秦臣,自是与老宗正有相同的心意,欲一扫山东,重振大秦雄威,然山东之乱若仅为闲民所为则易平,宗正也见到周文所率张楚军之战力了,可要面对李左车等兵家之军则难,而对六国遗族死灰犹可复燃之辈,意欲一鼓荡平,则心急了。”
顿弱哼了一声:“李左车不过是李牧之孙,以李牧之能,当年也不过是谨守赵国门户艰苦相抗,现其孙又未知是否可继其祖之家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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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左车和彭越的事情,大臣中只有公子婴、陈平、姚贾、王敖、叔孙通等人知道,顿弱、李由等因为不需要与这些暗棋打交道,所以并不知情。
陈平笑着对顿弱说:“御史大夫所说不假,现在也无人知道李左车到底承继了多少其先祖的用兵之能,现在霍邑之战正在进行中,要不了多久吾等就可对其作一番评判了。”
他停了一下,看向在座的诸臣:“从陈胜叛,至今不过三月,因陈胜为闾左、武臣为豪客、周市也仅士子之流,山东六国遗族参与趁乱复国者尚无。无遗族复国,则愿奉遗族为主之兵家策士也多未露头,别人且不言,就以昔年掷铁锥刺先皇帝之韩人张良,于此天下纷乱已有数月,亦未闻其声息。楚地世家项氏,也未有举旗反秦的消息。这些非良善,即便尚未有所举动,也必在准备行动中。”
“陛下,”他又把目光转向胡亥:“这也是臣赞同秦锐出关平叛,但又不赞同一鼓作气欲彻底平靖山东之因,有太多未知之人之事尚未出现和发生。”
冯劫这时发言了:“陛下,廷尉与上卿所言都有道理,只是臣以为,若秦锐能以迅疾之势扫荡已经冒出来的反贼,则必起震慑之效。那些蠢动者因大秦虎狼之师的威势,暂敛反心。待山东局势稍稳,再下大力气去把这些人挖出来清除掉,则山东便不会复乱也。”
冯去疾待冯劫话音一落,紧跟着也说:“陛下意欲在关中所行之租赋改制、律法重修以地制宜等,只待秦锐镇住山东局势,便可推行以安民心,消除反叛之源头。臣所担忧的是,陛下锁关而守秦之根基自是上策,然听凭山东地各路叛者恣意而为,其难入关中则必如七国之时相互攻伐争夺地域和盟主之号,彼时山东将彻底糜烂,田野不耕,百姓相杀,户数锐减。至其时陛下再出秦锐收拾,秦之国力必弱。中原乱,北边胡虏必起觊觎之心,则抗胡亦难。”
冯去疾此言一出,连李由都有些被说动了,微微颌首,其他公卿大臣更是连连点头。
胡亥本来侧靠在软垫上饶有兴致的看着大臣们争论,见丞相的话取得了压倒多数的赞同,也不能再置身局外了。
“诸卿所言都甚为有理。”他带着一抹懒散的笑容坐直了身子,习惯性的一只手在御案上敲着,心里琢磨着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