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就按你说的做。”胡亥赞同着:“你去找任嚣来见我,我准备让将军嚣领五万中尉军去荥阳接应。皇兄拟诏给三川郡守厉(李厉)和郡尉牟(令狐牟),若遇刘季军攻雒阳,坚决把他挡在城外,并根据实际情况,或调城内军,或调现有的荥阳军,把刘季向雒阳南伊阙方向驱赶。但先要保障雒阳,没有多余力量就不用驱赶刘季。另外,发密诏给李厉,若得秦啸军撤回讯息,就立即迁荥阳百姓往陕县。项籍一旦抵达荥阳,也立即准备弃守雒阳,至于雒阳百姓就不用带了。”
“圣上,”公子婴有些疑虑:“臣闻项籍好杀,常有屠城焚城之举,若雒阳百姓不迁,会不会……”
“我早知此子凶戾,”胡亥有些无奈:“雒阳城内十数万百姓,若真迁入关中现在就要开始着手,这一来又过早暴露我等的意图。我已经做了一些安排,看能不能有效果吧。”
巨鹿。
秦人突然撤除了部分攻城力量,不再围四城而猛攻,北城外城下已经没有秦军,但张耳和李齐并未感到压力降低,因为秦人在北城外仍然保留了一万骑军日夜穿梭巡逻,城外的消息依旧不容易送进来。而且虽然秦啸军只围住东西南三面,并以南城为主攻,可攻击的强度越来越大。三面城只围不攻,所有攻城机具全都转移集中到了南城。
这么久的攻城战,秦军的攻城机具有战损、有自损,本来若仍平均分布到四面城,给巨鹿守军能造成的压力已经远不如刚开始攻城时大。现在秦军把这些要命的玩意儿全都集中在一面城下,结果是比最初四面围攻时的状态还要恐怖。
城内的民夫已经有较大的伤亡,所以李齐用民夫上城保留下来的军卒也不得不再次调上城头,使得城内的后备军力量不断削弱。如果现在内外夹击的战机突然出现,李齐最多也只能调出三万卒出城。好在秦人猛攻也让自身的伤亡大量增加,所以李齐和张耳一合计,应该就是秦人围三攻一的原因。另外……楚军终于开始向巨鹿来援这个消息,不知用了多少条人命,也终于传到了城内,让他们略感振奋。
现在只希望,楚军能来得快一些,不然他们的人力能支撑,城内的粮秣已经不能支撑多少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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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就到河水了,过了河水还有漳水,然后才到巨鹿。”范增略带疲惫的揉着太阳穴。
“如果断秦啸军输粮甬道,亚父认为应从哪里着手?”项羽望着帐内牛油大烛的火焰突突的跳动,散出一道道黑烟飘在空气里,一股刺鼻的气味儿直冲脑门。
“棘原是秦人屯粮处,斥侯报称那里至少有万卒,且有坚固的营垒。而洹水上的甬道泊舟处也有万卒围护并有营垒,无论我等去攻棘原还是攻甬道起点,不但费时费力,而且很可能被拖在那里。武安侯(刘邦)传消息称其曾攻白马津未下,而白马津也只有万卒,武安侯四万余卒都难克之。所以老朽认为最佳方略是从南面过漳水直扑洹水到巨鹿甬道的中间,在甬道上选个地方一举拿下,然后列阵阻隔,让秦人来攻。”
范增看着项羽:“秦人甬道五十多里长,就算王离放五万人守,每一里也就千卒,何况他不可能放这么多卒在甬道,所以处处可攻。只是现在我们还有一个大麻烦是,上将军取宋义而代之后急于救赵,未等下一批粮秣送到就兼程赶来,这一路日行近五十里,使我军的粮秣也不充足了。巨鹿被围这么长时间,城内粮秣恐怕也所余不多,无法为我们补充,所以要速战。”
“亚父所言也正是本将军所焦虑之事。”项羽也颇感头疼,“还有一点不知亚父是否考虑过,刘季攻白马津不克,居然全军沿河水向西而去,本将军觉得他很可能会去攻雒阳。他若下雒阳,必然挥军函谷,欲先入关中,为王!”项羽眼中冒出一道幽光。
范增使劲捏了捏眉心:“想过,所以上将军,救赵必须速决。从秦人在山东的兵力分布上,自秦锐与秦啸更替后,二十万秦啸军全力伐赵,除保秦啸军辎重粮秣转运这一线有约两三万秦锐,其他各城都只有本地战力不强的城兵守御,所以武安侯才能得手陈留。而像定陶、白马津,都是秦锐驻守,武安侯就无法攻下了。现在武安侯西向,雒阳虽是大城,可守御力量必为郡兵,相反荥阳因是秦啸军辎重供给的关键,其守御力量应为秦锐。这么考虑下,武安侯破雒阳也不是不可能的。”
“嗯,需要向荥阳、雒阳方向增派斥侯,保证这个方向上的消息不断。”项羽一拍几案:“来人,速传各营将军到大帐议事。”
他又转头对范增说:“亚父,烦你遣使燕齐两军和陈馀,并想法传递消息到巨鹿城内,当本将军截断甬道时,要城外的燕齐赵三军在周围形成合围之势压迫王离使其不能将所有军力都用来与我决战,巨鹿城内若能出兵内外夹攻进一步分散王离的注意力则更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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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将遵令。”范增在楚军从彭城出发时假假的也是个末将,项羽做了大将军他同样也就进阶为次将。
“这些援赵的诸侯军,”项羽冷冷的一笑:“虽然只与秦啸军一战后就胆怯到这数十日再不敢正面对秦,但若我大楚可胜秦时,他们或许就有足够的胆略帮着我们一起彻底击溃王离了。”
巨鹿城下。
“将闾,”王离也在头疼:“前数日的帐内推演你不在,结果你知道了吧?”
“嗨。”将闾笑道:“若不是这个推演结果,大将军也不会将属将的五万卒增加到八万卒了。”
“哦,本将军现在也快昏头了。”王离苦笑着:“援赵楚军已经渡过河水,正在向漳水行进。看来他们是不会打棘原的主意了。不打棘原,甬道数十里长,本将军现在头疼的厉害,因为完全无法知道这个项籍会从什么地方截断甬道让全军断粮。”
“大将军主持的推演上,只要楚军断甬道而我又急切不能夺回,城外燕齐赵军再围上来,就是大将军退兵信都的时候。”将闾颇为不解,“大将军头疼什么呢?”
“总要战一阵。”王离有些苦恼:“楚军一断甬道本大将军立即快马逃命,传到咸阳,陛下也无法回护某了。而这一阵在哪儿战?若项籍所截处距离巨鹿城近,本将军还好调遣军力去战,若距城三十里,调军的途中就可能被楚军截杀了。”
“大将军原来为此烦忧。”将闾想了想,拿出一个主意:“属将现手中有八万卒,粮秣实际上前数日都已……”
他停顿了一下,向王离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从白马津调运到安阳一部,还有遵诏处理的一部,所以实际这八万卒已经没有护卫甬道的重任。大将军可准予属将调四轮军车五千和万马,这样无论楚军在何处截断甬道,最长一个时辰,就能将其调至断点。大将军一旦得知甬道被断,则即刻从巨鹿城方向发骑军二万,属将同时发骑军一万,均沿甬道东侧行进,可防楚军袭扰向甬道断点行进的军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