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城如同一个蒙头赶夜路之人。它毫不留意周边的危险,一头猛虎正张开血盆大口等着它。可它还在蒙头赶路,自顾自的发展。它的一切行为被猛虎看的一清二楚。既然它主动蒙住了眼睛和耳朵,撞进虎嘴是迟早的事情。
朱战翻身下马道:“这是豆腐渣说的。”
李辞跳下马背道:“是他说的,我认为他说的对。徐将军保护旦城时说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忽视了潭州,忽视了黄家军。现在,我们还在忽视我们最大的敌人荆州。”
朱战道:“你和我回旦城就是要找大师兄他们商量这件事。”
李辞肯定的点了点,随后他跳上马背道:“邓师兄是旦城之主,这种事必须要师兄拿主意。我记得师兄说过,旦城是我们的旦城。身为旦城子民,为师兄分忧是我份内事。”
朱战上马道:“派人到荆州意味着什么,你比我清楚。”
李辞笑道:“与虎谋皮,往虎嘴里送肉。如果没有人愿意去,我愿意独自一人去江城。”
李辞说的很肯定,这个小兔崽子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朱战的脑子在飞速转动,他的脑袋几欲炸裂,可还是搜寻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去江城。至于李辞,他根本干不了这种事。他去了江城,自身安全难有保证。在极度恶劣的环境下生存,无名岛学子都不具备这样的能力。派他去还不如不派人去。
旦城的建设一日没有停止过。眼看到了麦熟之时,白衡和张方使出了浑身解数抓紧施工。人多力量大在旦城展示的淋漓尽致。酒坊和粮仓已接近完工。第一层内宅和偏殿也开始打上了地基。按照这个进度,秋收之时,众人能脱离帐篷,住入新房。入了冬之后,旦城众人不至于挨冻受饿。
朱战的帐篷已经成了议事大帐。不等李辞开口,张方率先道:“旦城的特大喜讯,据马土地说,北方发生了旱灾。我已经让他联系楚来县的平民,只要他们愿意来,我们旦城统统收留。四会县舒鹏师弟最近来信,他的家乡被海龙王洗劫一空,他打算带乡民来投。上次他没有和宋师弟一起来,后悔不已。”
张方说的这些李辞一点都不关心,他只关心韩飞这只荆州猛虎。当他说出往荆州派眼线的时候。白衡众人陷入了沉默。对此,李辞显然有些恼怒,他问白衡道:“大师兄什么意见。”
白衡无奈道:“李师弟所说,的确是旦城眼下最大的问题。不瞒众位,在刚到旦城之时,我已经想这么做了。可派谁去呢,我物色人选足有半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我原本打算派徐将军的士兵去,可重甲军的军汉,个个脑门上像刻了字,稍有经验的人,一眼便能看出他们是军汉。若让他们进入荆州,不出三日,一定会被查出来。与其这般,不如不派。”
李辞怒道:“怎么会没有人选,实在不行我去。”
白衡苦笑道:“李师弟的心情我理解,但你过于文弱,荆州太过复杂,你去了根本应付不来。你的身份一旦泄露,反而给了荆州对付我们的借口。莫非李师弟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朱战轻轻的点了点头,白衡在这方面的能力的确出众,行军打仗他能做军师。谋篇策划也是不二人选。唯一的缺点是过于保守,不肯冒险,没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对于白衡的话,李辞显然不服气,他小脸涨的通红,当场和白衡产生了争执。
正在二人争执不下之际,东方艾慢悠悠起身道:“你们不必争了,在旦城之中,只有我才是去荆州最合适的人选。我本是欧阳家婢女,欧阳丽贞已经和韩飞定亲,我对欧阳丽贞又有恩。只要公子将我送回欧阳家,我一定能作为陪嫁丫鬟进入荆州。”
白衡听罢,激动道:“此乃上上策,你不但能顺利进入荆州,还可以留在镇江王府。韩飞是北周皇子,他身边的消息价值千金。”
朱战几乎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他激动道:“此事我不同意,休要再提,散了吧。”
李辞本想争辩几句,朱战愤怒的眼神几乎要杀人,李辞吓得一缩脖子,退出了议事大帐。白衡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不是没有想到东方艾,而是知道这件事行不通。东方艾在朱战心中的分量极重,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让东方艾去冒险。
众人离开后,东方艾道:“公子明知道我最合适,何必又要反对。”
朱战怒道:“谁让你胡乱插嘴,你也出去。”
东方艾起身道:“公子让我走,我会离开。但这件事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等公子冷静下来,我们再谈。”
朱战望着东方艾离去的背影道:“你是不是早就想离开。”
东方艾的身子微微一震。为了朱战的名声,最近一段时间,东方艾有意疏远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即便是在酒坊,只要人多,东方艾便尽量避免和朱战说话,同时也尽量避免单独相处。只有在司马刿才面前,他们才能说上几句话。
东方艾强忍泪水道:“公子身份特殊,公子和郡主的亲事,关乎旦城日后的发展和安稳。为了公子和旦城,公子该清楚如何做。我早已说过,为了公子我可以不惜一切,包括性命。”
说完之后,东方艾快步离开营帐。她不希望朱战看到她狼狈的样子。她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去,直到身边无人之时,东方艾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河水一般喷涌而出。她很想控制自己的情绪,在别人面前,她很容易做到。但是在朱战面前,她却很少能成功。在内心的最深处,她筑造了一座堡垒,堡垒之中深深的刻上了朱战的烙印。
不远处的司马刿才望着东方艾的背影长叹。对于情爱的世界,司马刿才从未打开过那扇大门,他也不想进入那扇门。此刻,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东方艾,更不知道该不该劝朱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