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贼渐逸,海寇时扰,剿灭不速,民难未已,兼之水旱频仍,省直多故,作何挽回消弭?
尔多士留心世务久矣,其逐款对答毋讳。朕将亲览焉。”
试题一出,堂上贡生便个个低头,磨墨捻笔做答。
朱由检只端坐堂上注视,并不下去走动,以免惊扰考生思路。
而等考生答完,时辰已到,朱由检便令人快快收卷,自己要迅速阅览。
此次科举,贡生共三百五十三人。
朱由检居于首座,同诸考官阁臣一并审阅。
“此人不错。”
李标为朱由检递过来一份卷子。
朱由检接过,先看其文章,见文字行书,的确有点出国朝之不足,先后以正文气、开市贸、平文武、兴海运……一一对题。
然而朱由检多看了几遍,觉得此文虽然文采飞扬,辞藻得当,但多为老生常谈,没有太多具体实际。
他提出问题,是想要得到解决办法的,越准备越好,岂能含糊其辞?
“且先压下。”
朱由检又拿来其他考生试卷,仔细看了起来。
只是考生都未有从政行军之经历,平时多埋头苦读,即便能点出朝政之缺,然一到具体办法处,便颇为棘手。
有大谈圣人教化的,
也有要以煌煌之军,横扫一切的,
也有劝君主以民为本,学文景休养生息,静待后来出个武帝的。
……
朱由检看的多了,最后只选出来了几份合心意的,其中之一便是李标所承那份。
他徘徊不定,不知道该点何人来做崇祯朝的三鼎甲。
于是朱由检下令,将这几位学子召至御前。
“学生刘若宰,”
“学生管绍宁,”
“学生史可法,”
“学生黎玉田,”
“学生阮之钿,”
“学生吕大器……”
“拜见陛下!”
六人一齐叩首,并高声喊道。
“且起身!”
朱由检令六人起来,并排站立,自己则是含笑说道,“你们都是国家栋梁,朕见了你们的文章,虽然有文采不足之处,但却都针砭时弊,可见你们心中有着实报国之意。”
“朕拿捏不准榜上排名,且先问问你们,这治国之策当如何。”
六人一一做答,大多同自己试卷上的一致,个个性格分明。
朱由检只安静听着,便能猜测出如吕大器者,嫉恶如仇;史可法者,文骨铮铮;黎玉田者,圆滑细致;阮之钿者,朴质刚至。
唯刘若宰不同。
他直接跪地叩首,说道,“臣未曾为官,不知国事,不敢乱言。”
“殿试所书,多为在民间时道听途说,添笔一二而成。”
“陛下若有为国取才之心,可用其他,给若宰一同进士便可。”
朱由检被他说的哈哈一笑。
若是他人说出类似之语,朱由检还要怀疑,其人是不是以退为进。
然科考场上历来的潜规则,使得进士及第、进士出身、同进士出身,待遇大为不同。
同进士若无好运道,一辈子不入中央都是可能的。
而进士及第者,为官便多入翰林,号为储相。
这种关乎未来前程之事,朱由检不觉得会有人拿来开玩笑。
刘若宰体格欣长,气质文雅,看上去如同谦谦君子,又脸上常带笑容,又不似寻常古板书生。
更重要的是,
刘若宰是六人中最为俊朗的,朱由检不想多注意他都不行。
“天下士人,谁不是过了科举再为官?”
“你今日不知,难道来日还不知?”
刘若宰则是道,“来日岂能预?当以实际观之!”
朱由检摇了摇头,不再多言。
他既然圈出来了自己眼中的可造之材,且只有这么六个,那具体排名如何,便不用再多纠结——
左右排得再差,也是全国第六名的地步了。
朱由检可不强求样样都好。
何况对他这位皇帝来说,能去地方为官,有实务经历,提拔起来更加放心。
若崇祯朝稳定向前,未必不能复“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之旧态。
“内阁且照这个拟榜吧!”
朱由检让众人退下后,便同诸臣商议一二,确定排名后便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