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赈济!”
“继续赈济!”
“只要百姓没乱,那些乡绅官员绝对闹不起来!”
薛国观咬牙切齿,自言自语了一阵,最后又是一挥手,“用本官名义,去把三原县的富户乡绅都叫来!”
“另外派一波人去把他们的宅子都围了,任何人不准放出来!”
“另外,给本官准备几个隔间,把那些富户乡绅都隔开,隔远一点,不准通话……本官要亲自审问!”
“他妈的!老子不把这群捣乱的乡绅抄个底朝天,老子就不信薛!”
薛国观跺脚,眼中透出一丝凶光。
虽然在他抄了自家铺子,而且不顾家族族老反对,将薛氏囤积起来的粮食财富掏出来一半用于赈灾后,就有人提议把他除名出族谱了……
但薛国观有恃无恐,
他知道薛氏要想长久,必须倚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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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薛国观还要发动扎根在西安府的薛氏,给自己打听一下,那些士绅是想如何陷害自己的。
……
“皇爷,又有弹劾薛大人的奏疏。”
乾清宫,朱由检才从勇卫营回来,换上一身宽松常服后,便听王承恩奏报。
“照例,留中不发。”
薛国观的确是个敢说敢做的,虽然朱由检没有亲自跟着过去,只是安排了两三个锦衣卫充做侍从跟随薛国观,但平时密信传递也是间隔一阵才得以观看。
可看内档司这边几乎是源源不绝的收到弹劾薛国观的奏疏,便能知道他在陕西做了什么。
无非是弹劾薛国观“枉为人臣”“肆意弄权”“残害百姓”等等。
每天都要有陕西的弹章递交内档司,那数量多的,哪怕天子早就说了,将弹章只在内阁过一手,随后移交内档司,以免再起党争,动荡时局,也免不得引起内阁阁臣们的注意。
这段时间,李标、钱龙锡他们都同皇帝提起过此事。
而本就被派去陕西,安排开中法,缓和三边困乏的刘鸿训更是多次上疏,虽未曾直言,但也暗示天子,薛国观在陕西行事激烈。
陕西官吏乡绅在没办法求武之望出关将之压制后,便求到了刘鸿训头上。
但刘鸿训身为阁老,自然明白大明朝此时该做什么,天子执政有何用意,故而多闭门谢客,只安心坐镇延绥军中,以军镇要地不得擅自出入为由,躲避这风波。
刘鸿训来之前,便参与过内阁会议,自然能懂薛国观这么做,是有天子的意思在其中。
而他来到陕西三边后,更是亲眼目睹了三边将士之苦,三边环境之差,以及今年天灾一到,对百姓的残害之深重。
他深刻的明白,为什么天子要在陕西投入比辽东还要多的关注。
实在是因为辽东鞑虏之势虽毒,却属于外伤。
依照袁可立的布置,以及今年之安排,守住辽西走廊,笼络几个蒙古部落,局势便可略微稳定,鞑虏一时难以侵扰。
但若陕西出事,则顿时要席卷天下,给予大明沉重一击。
因为刘鸿训扪心而问,若自己是大明戍守三边的士卒,却连续几年拿不到粮饷,不造反都没有天理。
故而陕西之境况,只要微微一摇摆,饥民、本就遍布四处的响马盗贼,甚至于朝廷边军都是乘势而起。
毕竟边军虽为“军”,但在吃不上皇粮的情况下,对朝廷是一点信任依赖都没有的。
榆林卫是其中最苦最惨之卫所,延绥镇是其中最苦最惨之军镇,平日里的钱粮来源,不是靠着朝廷,而是靠着在辽东打仗赚军功赏赐的尤世威、尤世禄等将领自掏腰包补贴。
刘鸿训由此大为感慨,觉得自己坐在中枢内阁,协调天下,自认是个有为诚实之官,却仍旧纸上谈兵,不知天下世事之艰难,觉得朝廷一纸令下,自有无数人心甘情愿的服从驱使。
到了陕西,才明白自己实在自视甚高,而远离尘俗了。
所以刘鸿训在主持开中法时,对如何促使榆林乃至于三边军卫能多得点钱,改善下生活,十分关切。
只是终究年岁已高,在重启开中法一事上,已然耗费了绝大部分精力,故而在其他事上,没能取得良好成效。
朱由检知他辛苦,如此年纪还要去边境吃沙子,着实忠臣,所以对刘鸿训暗藏的对薛国观的批判,他也好声好气的回复,解释了下“薛国观所为,皆出于朕意。”
“士绅家财丰厚,但有损失,仍可度日;然饥民食土扒树,如何活命?”
“若朝廷国库充盈,又何至于此?”
“朕心怀百姓,只能先令士绅苦一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