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说去,还是财政的问题。
如果大明朝有钱,
朱由检就用不着开放盐池让榆林自己去开发,刘鸿训也用不着担忧地方军镇掌握了钱财来源,有脱离朝廷掌控成为藩镇的可能,从而前往榆林坐镇,更用不着面对陕西天灾,派去个薛国观。
刘鸿训收到回复后,便安静下来,也不参与到薛国观之事中去了。
朱由检休息了一下,又看了看地方上银章直奏的密疏,做了些简单批复后,便去坤宁宫,同皇后用饭。
周氏在饭桌上突然说道,“陛下,我爹想从您这里讨一个差事。”
“他说自己既然已经成了皇亲国戚,就要为国分忧,也要为我这个皇后挣脸面。”
朱由检咽下嘴里的东西,放下碗筷,“他都已经是嘉定伯了,年岁也大,安心享福就好,何必再劳累?”
对自己这个岳父,朱由检其实是有所了解的。
他在找了张世泽等少年勋贵进宫,以示拉拢后,自然不会放过其他的国戚。
比起勋臣来,这些人同样有着世袭之爵位,但倚仗的并非祖上军功,而是同皇帝的联姻关系,要更加亲密。
如果按照朝堂上群臣和皇帝的关系挂个圈子,那国戚毫无意外,当在最中心的圈子之中。
故而朱由检安排了锦衣卫暗中收集了下国戚们的资料,想看看谁能扶持起来,却是不小心查到了自己岳父的黑料——
小主,
嘉定伯周奎出身低微,之前是个在街上摆摊算命的神棍。
常年厮混在三教九流之中,因此性格小气吝啬,没有什么值得称道之处。
女儿嫁入信王府成王妃后,周奎顿时富贵了起来,便当即喊来人,对自己落魄时的仇人一一展开报复,并迅速的以“信王岳父”的身份,在地方上侵占起了田地。
等到朱由检登基为帝,周奎更是被眼前风光迷得找不到方向,天天摆着国丈的架子,开铺子占田地,家里的几个儿子也有样学样,一个个欺男霸女起来。
好在这种情况并没有发展的太厉害。
因为朱由检并不是一个看身份下筷的人。
他的确喜爱尊重周氏,但并不意味着他会全然包容周家人的这般作态——
若是一味纵容,那崇祯天子和孝宗皇帝又有何差别呢?
因此一查到周奎之事,朱由检便派人上门敲打,并在年初分田之时,特意让人把嘉定伯名下多出来的田产分还给原主。
周奎的几个儿子,都去诏狱里住了一阵。
周奎为此哭爹喊娘,心疼的简直要背过气去,专门让夫人来宫里向皇后诉苦,说自己那个皇帝女婿实在不懂事。
他是晚辈,
孝顺点长辈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是我女儿,之前不为家里人向皇帝讨要赏赐也就算了,现在你兄弟坐牢去了,你还不说话求情?!”
周氏听后,脸色巨变。
她接受过大儒陈仁锡的教导,自然会孝顺父母。
但自入宫后,周氏也深感天下板荡,天子不易,跟着丈夫一块简朴生活,在坤宁宫自己做饭,以节省开支。
帝后生活尚且如此,周氏又怎么可能主动提出,让丈夫赏赐家里人呢?
她父亲兄弟什么品性,难道周氏自己不明白?
周氏本就担心,周家一夜暴富,会迷失在这富贵风光中,但她自己深居内宫,不得轻易出入,难以管束家人,只能偶尔托人传话,让家人及时自省,不要犯错。
现在好了,
周家人果然犯了事,还理直气壮的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这暗中的意思,不就是在指责天子吗?!
女儿出嫁从夫,
周氏怎么能容忍父母这般不尊敬君主?
于是她当即以皇后的身份,把母亲训斥了一顿,然后掩面跑回内室哭了一场,更不曾在朱由检面前讲情。
直到今日,周氏兄弟坐完了牢,周奎也安分守己了两个月,再次蠢蠢欲动,想要给自己捞一捞好处。
用周奎的话说,“先帝的母族有了差事,陛下的母族也进宫,陪陛下读书了……你是国母,以后要生太子的,那太子的外公怎么能没有差事呢?”
朱由检面不改色,“他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