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因丝绢之货,与波斯交恶,遂遣使者往泰西大国,意欲直通商贸。”
“然突厥虽大,其国不产丝帛,所贸丝绢,悉由我中土贡奉。”
“皇帝遣我西来,授我以都督榷场关津,经营商贸,并以其财赋贡奉突厥之任,正应其事。”
他的手指点在天山西北,继续道。
“室点密现今驻牧天山西面之恒逻斯,其威行于远国,而突厥西部之富强已胜突厥中部木杆可汗之所领。”
“我料其心中异志必大。”
“值此时机,我若能与其增益商贸之利,以富其国,与其共抗东面突厥,以壮其势,其能不纵我横行天山之南而自强乎?”
“此真天赐我王业于河西之土也!”
“夫人欲做河西之王后否?”
独孤伽罗听罢他的言语,竟也被他说得有些意动,毕竟似她这般出身名门的女子,又怎会不想让自己的身份更近一步呢?
她的长姐便做过宇文家的皇后,她难道还做不了一个河西王的王后么?
她这次终于正式支持杨坚,她道。
“愿卿努力,使我等子女,皆为贵胄。”
杨坚见独孤伽罗终于扭转态度,心内亦是欢喜不已。
虽然荆襄之战的变故,意外提前激发了他藏得极深的反骨,但他对独孤伽罗那份自少年时便已培育得极深的感情,却没有因他性情的变化而减损。
他期待独孤伽罗这次能为他诞下一个儿子。
当他做下今日这个决定之时,他便已将在长安的儿女的幸福与性命抛在脑后了。
有些人,天生就有成为政治动物的天赋。
而他杨坚,恰好就是。
便就这般的,他搂住了身侧的妻子,便在那种软玉温香的氛围里。
他宣言道。
“伽罗且宽心。”
“天山南北之境土,必为我二人子孙万世之基业!”
北风兀自呼啸。
杨坚拥据西土之异志,唯有窟中佛陀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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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大二年(568年)九月。
北周凉州总管杨坚既入敦煌,先于瓜州礼佛法,因以会西土豪杰。
杨坚出北周主经营商贸及整理税赋之旨意,以丝绢贸易之利,诱河西雄杰。
于是,募良家子弟为骑士,得数百人,号为缉捕军,分数队,巡河西道路,商旅不纳关津赋税而行者,见之,则夺其货,令之出重金赎。
丝贸之利重,而贸易之道路险远,商旅皆惧货物为官所夺,遂各往关津完税,敦煌榷场关津之获由是大增。
杨坚因之减河西税赋,又为河西之大姓行商贸往来西域者,减赋税三分之二,数月之间,河西士庶竟皆赞其德。
其年,北周主加租调,其民不堪命者多有逃亡,陇右逃人闻杨坚之政,多往河西相归附。
九月十三。
陈帝陈伯宗还至建康,工部尚书毛喜奏百工新造浮海大舟成,请帝阅之,从之。
九月十五。
陈帝陈伯宗阅浮海大舟于建康外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