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骨霜雪情难绝(肆)

意守 沈余声 4142 字 20小时前

“宋元序,宋家娇小姐是吗?”严暮商把玩着木匣的珍珠,“可孤瞧着他们两个不似亲兄妹!”

“殿下何意?”于月苗笑着抚上严暮商肩头,“莫不是疑心宋嘉平欺瞒?”

严暮商皱眉不语,于月苗妩媚将自己送入他的怀中,细嫩的肌肤在灯光里倒显得娇媚。

“于太妃,这真是不合规矩啊……”严暮商非常受用,手顺势往下一勾,流露出更多春光。

烛火被吹熄,于月苗用起那些手段依旧得心应手。她轻声细语,适时发出喘息。

严暮商想着那美貌的女子,竟也难得俯身吻上于月苗的眉尾,那颗红痣,真是肖似。

东宫院里又多了个余美人,虽然年岁稍大,但很能抓住太子的心。

太子也难得多宠了半月,随即又去宠新欢去了。

乞巧节灯火通明,歌女在花船上吟曲。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双含情眼眸,曲调为此夜增上几分光彩。

姻缘树上挂着红色签纸,在灯火中流光溢彩,犹如花枝累累。

“公子小姐,若是情投意合,便来许个签吧!”那姻缘树旁站了个红衣姑娘,手上拿了红绳。

宋嘉平与姜槐序相视一笑,姜槐序的脸上泛着薄红,她见宋嘉平只知道看自己,跺了跺脚。

宋嘉平才拿起红绳,含情脉脉地将它系在姜槐序的手腕。姜槐序也拿起红绳,给宋嘉平系上一个漂亮的结。

两人又去写了红签,写了对方名字系在树枝上。

“施主不如求个签吧?”慈眉善目的的老和尚看着两人亲昵的样子。

“灵犀比翼情难绝,霜雪尽覆终是空……”签文前半部分是上上签,后半部分确是难言啊。

“这是何意?”两人问道。

“不觉已春深……”那老和尚却摇着头只说了这句,便消失在人群中。

宋嘉平带着姜槐序前脚刚离开,后脚严暮商就来了。

“施主,所谓何事?”那老和尚冷冷看着那只签文,半天都没有说话。

“欲破鸳鸯双戏水,终是难逃梦中空……”老和尚终于抬起头,看了看严暮商的眉眼。

“凡事不必强求,施主怨念太深,恐害性命!”老和尚只觉此人实在是偏执极了,拿着签在风中站了许久才离开。

“殿下,皇后娘娘已等候多时了!”严暮商看了一眼唇红齿白的小太监,阴沉的脸变得冰冷,他讥讽的嗤笑一声。

“皇后娘娘唤孤何事?”严暮商勉强行了个礼,看向前头那个风韵犹存的皇后。

“太子殿下,该唤本宫一声母后的!”苏皇后虚扶了一下那头上的凤钗,刺目的金色。

母后一直戴的凤钗,最终还是落入了踩着她血肉上任的蛇蝎之手。

那张模仿容惊妤的脸,看起来九分,实则半分全无。容皇后是疏远皇帝,但举止大方,礼待后宫嫔妃。

而她全无中宫之态,搅起一团浑水偏做无辜假象。

“皇后娘娘说笑了,这礼数还是要好好学一番的!”严暮商看着苏皇后,不屑地拨弄了一下腰上的太子玉佩,“明日孤便唤杨嬷嬷来教一下皇后礼仪,以免有失中宫名声!”

苏皇后垂眼,噤若寒蝉。头上的凤钗那刻也失了光芒,她使尽手段才哄得皇帝让她成为皇后,可继后到底是继后。太子生母容皇后贤名在外,等到她上位后不论做什么都会不如她。

“太子殿下留步,有些旧事想必殿下也该知晓!”苏皇后故作端庄,“听闻先帝有个妃子,闺名唤作于月苗,她前几日病死在了冷宫里。听说她之前伙同太医害死了姜岁杪,他可是陛下作为太子时的伴读……”苏皇后仔细瞧着太子的脸色,将姜家兄妹的旧事一一道来。

苏皇后慢悠悠饮下一口热茶,总算讲完了这些事。

严暮商皱眉随即冷笑着俯身掐住苏皇后的脸,“皇后娘娘这是想要告诉孤什么!称赞你的探子消息灵通吗!”

苏皇后又摆出那副我见犹怜的姿态,泪珠从眼眶中落下,真是将她的美貌的用处发挥出极致。

“待到皇帝陛下驾崩,你这皇后位子也算是坐到头了!”严暮商松开苏皇后的脸,见上面留下两道青紫的掐痕。

“你真是大逆不道!”苏皇后的脸从煞白到浮上潮红,她站起身来指着严暮商的脸,“竟敢诅咒陛下!”

“那位子早晚都是孤的,他现在纵情美色,早就亏空了!”严暮商嘲讽地看向苏皇后,看她惶恐地瘫坐在位子上,想着未来落到什么下场。

她垂眼欲泣,想要博得他的同情。见宫门重重关上,仿佛那人从未出现过。

“槐序,我心悦你,不知可否娶你为妻,白首不分离?”漫天飞舞的萤火虫为此夜增添人间星火。远处是七夕灯会,各色花形犹如百花绽放。

她睁开眼看着手心的那枚同心结,以及他手中的那枚枇杷花玉簪。

“我亦心悦你……”她望进少年郎的眼里,她冰冷的世界终于彻底坍塌,温暖的光让她得到救赎。

她主动投入宋嘉平的怀中,他的手抱住她瘦弱的身体。烟火在夜空中绽放最美丽的样子,照亮那对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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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得知姜槐序与宋嘉平二人情投意合,特赐两家订下婚约,在第二年初春完婚。

春雨初霁,带着祝福和爱意的喜乐开始奏响。

她坐在妆镜前,嫁衣穿在身上,绣纹精美。“瞧瞧,多好看啊!”那喜娘夸赞着。

耗了半年,一针一线的嫁衣,穿上它,与他长相厮守。

她抿着唇不敢笑,怕脂粉掉落,怕唇脂脱了色。

“姑娘真是漂亮!”长发在喜娘的手中,一点点梳着。

“一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白发齐眉,比翼共双飞。

三梳子孙满堂,永结同心佩。”喜娘唱着歌谣,祝愿着新娘。

她红着脸,发髻上金簪闪烁着光亮,盖上盖头。她被搀扶着,小心地坐在喜轿中。

盖头遮挡了大部分视野,只能看到脚上的珍珠绣鞋。

喜乐一路敲打着,她满心欢喜地想着婚后生活。

到了宋府,她被喜娘牵上了红喜结,一头是她,一头是他。

他顾虑到她盖着盖头,他也走路慢下来,有台阶还会告诉她。

行过礼,便是回房歇息。他将她抱在怀中,轻轻推开门,再关上,将她小心地放在床上。

“嘉平?”她唤着。

“夫人,该唤我夫君……”

她红着脸,许久才轻轻唤了一声夫君。

他在她的面前,轻轻揭开她的盖头。

耳边是他低哑的声音。

“为夫没听清,劳烦夫人再唤一声!”

她低低唤一声夫君,盖头还披在发冠上。宋嘉平将盖头取下,放在桌上。烛火摇晃,眼波流转。

桌上两杯同心酒,杯上仔细篆刻石榴纹。他拿起一杯,递给她。拿起另一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两人将杯子递给对方的唇边,距离靠得太近,好像能听见对方急促的心跳声。

酒在唇齿间滚烫,顺着喉间,一路滚烫,到心间,熊熊燃烧。

她害羞地偏过脸,脑中掠过图册画面。

她突然起身,走到喜镜前,正欲将那些簪子取下,他却将她的手握住。

“为夫来!”她乖巧地将手放好,看着镜中的他小心翼翼地将簪子取下。

石榴纹的金簪和枇杷花簪在台上端正地放着,沈檀簪在手中,烛光浸润了色泽。

“你最爱沈檀的味道……”他看着她的乌发散开,将青丝轻绾,沈檀簪在发中,淡淡的香味在昏黄中散发。

热水在面上温柔擦拭,将脂粉都洗去。

清水芙蓉,她在镜中的模样可人。

四目相对,饱含深情。郑重地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拿起金剪,两人各自剪下一缕鬓发,系成同心结,放置在木匣中珍藏。

床幔放下,烛火摇曳,落入旖旎的昏暗,将一切风光都遮掩。

“阿娘,槐序找到了一个待我很好的夫君,愿与他厮守终身!”她在那姻缘树下,闭着眼认真倾诉。

身旁的宋嘉平见她认真的模样,也闭了眼。

“愿阿母护佑我与槐序长长久久,白首不离!”他在心里念了无数遍宋嘉平与于槐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