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魂柳色悬月明

意守 沈余声 3569 字 1天前

她站起身,愈合的伤口还带着药味,药汁在碗中早已冷透,极为苦涩。

她将他扶上chuang,看着他的脸,一如从前梦见般俊秀。

只是她必须找到了那仙草,才能来他以命相救之恩。

或许,他们此次不再有交集,他就不会再为她而死。

沈虞等他醒来之时,踏出了院门。

花香隐约关在门后,眼前是另一方天地。

玉郎醒来,那位姑娘早已不知所踪。

听说她在寻找一株草,说是能救她的家乡。

他很久没有见过她了,只在每夜的梦中,梦见与她经历的各种事,她好像见过他很多次,两人之间情意匪浅。

他不明白仅仅一面却能牵引无数梦境,幻化太多前世今生。

十年后,他再次遇见她。她躲在那花丛中,浑身都是血。

她的眼睛一如梦境,是浅蓝色,就像是晴日里天的色彩,空灵纯净。

他再次抱起她,她呕出一大口血,浸染在泥土中。

异香缓缓浮动,萦绕在两人的心间。

她如墨般的长发少了许多,大多斑白。

“你怎么了?”她被小心地放在床shang,她却直起身想要逃走。

“留下来吧,你伤得很重……”玉郎希望她留下来,不想她又消失了。

她摇摇头,张口却发不出什么声音,比划了半天,玉郎也没有看懂。

但经过半天比划,她最后还是点点头同意留在这里。

沈虞知晓了灵草在何处,只是那些人似乎在等待鲛人出现。

她等到夜深,他们都歇息的时候出来。

仙草是个幌子,而一旁的机器闪出红光。

“抓住她!”她被早已准备好的网兜住,上面布满小刺,涂上了某种药水,让她浑身无力。

“你是第十个来送死的,小鲛人,正好差你一盏!”

她被关起来,她闻见这里曾经有同类的气息。只是他们如今有些已经变成了画作,成为了敛财的工具。

她极力挣扎,却被放血。刺激性的药水被洒在她脸上,逼迫她哭出珍珠。

见她怎么也无法产出珍珠,他们便想让那擅制鲛人泪的宋家人将她也做成一盏鲛人烛。

疼痛早已忘却,她近乎快要失去意识。

眼前早已看不真切,天命不该绝,有人救了她。

“你本命不该绝,吾此次救你,愿你莫要忘却使命……”眼前的男子虚浮在空中,将她放在那花丛。

“多谢公子……”她奇异自己为何能开口言语,却看见那人一身红衣离去,手腕上滚烫,原是一根红线。

那另一头系着的是?她看见走近的,是玉郎。

玉郎诧异她神出鬼没,重逢竟也是如此重伤。

她在此地养伤,这世他是烧瓷的匠人,每月都要去那山上的矿洞背回几筐子矿石,将它敲碎后舂打成粉。经过几次淘洗,沉淀后制成一块块土块。用溪水调和,去除渣质,用手一遍遍揉搓,让水分完全融入。

数道工序后,终于到了最后一道工序,就是将坯体装入匣钵,放进窑中烧制一昼夜。

白瓷上绘有柳叶、祥云、流水等纹样,光滑细腻。

或是镂空的茶盏,或是绘着花枝繁多的瓷瓶,或是鱼儿游动在水中在荷叶碗中……

最是珍贵的是那盏瓷灯,玉一般清润的灯壳,里头是莲花在湖中绽放,烛光若点在那一池碧水中,那剔透的外面便瞧出蝴蝶与燕儿嬉戏,柳枝摇曳只听见鸟鸣。远处山间清幽,能想到桂花或是寒梅。

每年都要向皇帝献上些奇妙物件,今年虽然战乱,但也不能逃脱。

可皇帝的位子不稳了,说些大逆不道的话。那太子仁善,可那兄弟不是善茬,野心勃勃意图染指贡品。

皇帝重病,风雨飘摇,人人自危。

窗纸在烛火摇曳中落下黄昏的梦,沈虞坐着沉默不语。

小主,

她已经看清了接下来的命运,可她还是拦下了玉郎。

鲜血在烛火中生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奇异香气,那重重纱幔之中躺着面se潮红,他困于梦境,一时半会儿醒不来的。

沈虞决定再去试一试,那些人真正的目的是她。为了将她献给那病入膏肓的皇帝陛下,或是其他什么达官显贵,某得钱财或是前程。

而那些坐在高位手握权势之人,贪婪已经吞噬了他们最后的良知。他们膨胀的野心已经不仅仅是手里的这些东西了,他们更想要长生。

对死亡的畏惧,对生的渴望,让他们不择手段去寻求长生不死。

和她同一批去寻觅仙草的族人恐怕已经惨死在他们手中,而他们也只差自己的血肉了。

沈虞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与她有着情缘的玉郎,可这一次,他不能再为她死去了。

她收起那一丝情意,过往被门关在身后。

夜里的风阴冷,吹起一阵斜雨,攀在衣裙上。每一步踩碎一寸光,伞面敲着的雨又打了一分。

远方有雷声隐约,脚上的疼痛又传来。

她继续往前走,走过那丛密林,在最靠近海的那边,有一束火光。

她透过梦境,看到这一世他会死在一场大火中,瓷器是他存在的凭证。

为了救她,他不愿交出她,也不愿其他人受牵连,于是他走入他们设想好的另一条路。

她这一次主动出现,与他们同归于尽。

仙草早被毁掉,而他们放出这个诱饵只是为了捕杀鲛人。

“来了?上次让你逃了,这次还敢主动送上门!”那蒙面人一双蓝色眼眸微微眯起,不同于鲛人的澄澈,里面充斥着了贪婪等欲望。

“你为何有这双眼睛?”她冷冷地看向那个人。

那蒙面人笑了,摘去那层布,露出一张火烧过的脸。

“说起来,那曾经误闯鲛人族海域的是我先祖,她与鲛人相恋,这份血脉就一直流传……”他抚上那满是疤痕的脸,“可她离开时受到诅咒,每一代都会受到焚烧之苦……”

“那你为什么抓了那么多鲛人?”沈虞往前一步,看着那双暗蓝色的眼眸,是血统不纯造成的。

“你们要找的仙草被我先祖吃掉了,所以我这双蓝色眼睛,都是仙草的功劳啊!”那人笑着,“可我不想死,你们可浑身都是宝呢,把值钱的割了卖了,剩下的融入我的血里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