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花溪闻言,震惊地抬头,她记得戒玉明明告诉过她,帝君什么都知道的。细细一想其中的关窍,花溪便懂了,戒玉那厮竟是在诈自己。花溪不由地握了握拳头。
“其实,你若有难处可以来与我商量。”
此话一出,成韵在一旁忍不住地偷笑,但是碍于月神还在,她只好一边尽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还要装出一副严肃凝重的表情,真是给她弄得心累。
花溪道:“不敢。”
浮尘拧了拧眉毛,捏着手中的玉扳指,缓缓道:“你这些年变化真大!”
成韵听了,也不由地看向浮尘帝君,眼眸里满是不解。她怎么没发现?
想起帝君已经知道了花谷的事,那必然也会知道香澈放任花谷几百年不管的事情,花溪心里就是一阵担忧。她抿了抿嘴唇,鼓起勇气道:“敢问帝君,花神如今可好?”
浮尘面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道:“你居然这么快就在天界交到了新朋友?”
虽然对方是花神,一盏不省油的灯。
花溪一时不明白浮尘的言外之意,只能低声地道:“香澈本意也是为了我,若不是我,她便不会被……”
被人揪住小辫子!花溪在心里如此想着,可是面上哪敢说真话?只能是支支吾吾半天,憋了个脸红脖子粗,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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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尘打断她道:“放心,花神没有大碍。她那点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只是略微地惩罚了她一点而已。”
“你和成韵先去忙吧,我和月神有点事要谈。”
浮尘此话一出,成韵便明白了,这是要赶她们走。可是,花溪还像个木头人似的呆愣在原地,脚步没有丝毫的动作,看得成韵跟着着急,她架着花溪的胳膊,笑着道:“公主殿下,书云殿里还有成堆成堆的书卷等着咱俩呢!”
花溪这才反应过来,跟着成韵出了北极殿。随着两人的脚步刚迈出殿门,北极殿外的两道沉重的金门便应声而关上。
在身后发出“砰”的一声。
花溪驻足,回首看着那厚厚的门,半晌,喃喃道:“花夭真的这么得帝君器重吗?”
成韵闻听此言,原本大步向前走着的脚步陡然收住,放在前胸处的手腕也微微放低,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后,回头对花溪道:“是啊,今非昔比,很多事情都已经不是千年前的光景了。”
花溪随着成韵往书云殿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的风景如画,可已不是当年故景。
“公主殿下,你也莫要伤心。只要你还活着,总有一天什么都会有的。”
“所谓轻舟已过万重山,你看看你以前经历的那些……”
话说到一半, 成韵才恍然想起,她似乎说漏了什么,连忙捂住嘴,嘿嘿地笑了两声,催促着道:“公主殿下,咱们也别唠嗑了,正经事还没干呢。”
不知为何,花溪总觉得成韵在刻意隐藏着秘密,但是眼下她却无心去刨根问底。
书云殿虽遭一场劫难,但好在帝君出手及时,只是厚厚的书卷湿答答地堆得老高。在宽阔的空地上,用木架摊开,一张一张地晒着。
花溪看着来来往往的仙侍,他们皆是一副死灰的模样,苍白且枯槁。手里拖着比他们身高还高出半个头的书卷,一个个从主殿鱼贯而出。
“成韵,他们每天都是这副表情吗?”
成韵脚下一顿,回头看着花溪,意识到那些仙侍的目光皆纷纷看向花溪,冲那些人摆摆手,道:“别看了,干活!”
遂领着花溪进入主殿。主殿里熏香袅袅,满是荷花的气息。成韵把花溪摁在椅子上,双目炯炯有神地望着花溪,缓缓道:“公主殿下,我知道你性子纯厚,但是不会说话咱们就少说好不好?”
花溪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成韵无奈地垂下眉眼,拍着花溪的肩膀道:“每天和枯燥的文字打交道,是个正常的人,噢 ,不,神,都会无聊的!”
花溪少时经常在皇宫里的书库里过夜,对于文字,她还是蛮感兴趣的。于是她笑着道:“也不至于吧?”
成韵一面走到自己的桌案前,收拾了残局后,投入工作中;一面对花溪言道:“那是你看书的时间还短。”
经年累月,必定不胜其烦。
若把爱好当做万万年的工作,时间长了,都是会倦的。
花溪眨了眨眼睛,从椅子上起身,走到成韵的身后。看着成韵手里的神笔不停地挥洒墨迹,手指行过之处,密密麻麻的文字陈列而上。她俯下身子,在成韵的耳边道:“我能帮你做什么呢?”
浮尘帝君让她来帮忙,可是看成韵的意思好像并没有给她安排任务的模样。
成韵手指一顿,须臾,抬起脑袋,侧首望向花溪,微微一笑道:“别着急,一会儿就到。”
花溪不解,遂抬头看向殿门的位置。只见三三两两的白衣仙侍们疾步匆匆地经过,却没有停留的意思。她弯腰道:“什么叫一会儿就到?”
正问的时候,殿门处有一人抱着巨大的纸箱子,拱着肚子进来。边走边道:“仙君,我不行了!”“快来帮我一把!”
仙君,这称呼一听便是在唤成韵。花溪看着眼前成韵腾不出手来,于是她便快步走了过去,替那人分担了一点重量。离得近了,花溪才认出那人是谁。
“梵文。”
累的满头大汗的梵文一听这声音,抬眼去瞧。见是花溪,脸色一下子变得精彩纷呈。她的手突然一抖,险些将书卷都扔了。还是花溪托住了底部,接了一把。
“慢点。”花溪接着那个纸箱子,脚步慢慢挪到了案前,缓缓放下。随着“咚”的一声想起,纸箱子上附着的灰尘散得到处都是。
成韵忍不住地轻咳几声,用衣袖掸了掸。捂住嘴巴道:“真呛死人了!”
梵文看着花溪,僵了片刻后才走过去。心不甘情不愿地喊了声:“殿下。”
花溪闻言僵在原地。这是迄今为止,第二个人。
成韵看着花溪呆愣的模样,拄着下巴打趣道:“公主殿下,任务来了,你倒躲起懒来了?”
花溪回头看成韵,道:“我,我没有。”
脸红脖子粗了好一会儿,花溪盘腿坐下,将纸箱子上的封条慢慢拆开,看到里面罗列的精美书册,叹道:“这些书明明好好的,有什么需要整理的吗?”
梵文这时接道:“不是,需要誊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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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书云殿的许多书籍皆是有备份的,为了方便众神查阅,所以每个人看的都不是原版,而是“盗版”,不过这个“盗版”非彼“盗版”就是了。
花溪点点头,随即问道:“需要抄多少份?”
梵文静下心来,掰着手指算了算,须臾道:“不多,不多,每一本三千份!”
花溪瞪着眼前这个比她宽比她高的纸箱,里面少说也有上百本书籍,一本三千份,百本便是三十万份。靠两只手写,这就好比是徒步走过沙漠戈壁,穿越无人到访过的原始森林。任重而道远。她现在能明白, 成韵说的话了。
岂止是生无可恋,简直每分每秒都在忍受着煎熬之刑。
思考间,梵文已经将里面的书籍单手提了出来,摞在案前,手里变幻出一支长长的毛笔,二话不说,拿过一摞子白纸便誊抄起来。
看得花溪一阵心慌,她不由地道:“这,这能做的完吗?”
闻听此言,成韵笑着看了眼花溪,道:“公主殿下莫要惊慌。”说完,她随手变出一根紫毫,只见那笔头处纹着日月山川,星辰万景,闪烁着莹莹星辉。
梵文一见那支笔,轻哼了一声,似乎是心情不太好。成韵没有理会姑娘家的小心思,将笔递了过去,道:“公主殿下,试试吧!”
花溪小心翼翼地接过,用指尖轻轻触了触那笔尖。柔软的笔毛顺着花溪的食指轻轻掸了掸,似是在向她撒娇。
花溪惊奇地看向成韵。
成韵道:“它是有灵性的,落笔如有神,最奇妙之处,在于它能助你加快速度,所谓日行三千里。”
试了试,花溪这才相信了成韵说的话。此笔果然非同凡响。
不消片刻的功夫,三千份已经完成了。看着装订成册的成品,花溪心里也是忍不住地骄傲了些。
看着花溪伸懒腰的模样,梵文突然道:“殿下可不要偷懒。”
正直腰的花溪脸上突然一红,尽管她没有这个意思,但是被人这么说出来,不脸红是不可能的。
她连忙收了收袖子,从纸箱中取出第二本书籍,上面写着的四个大字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魔王鬼谈》。
花溪嘴里轻念着这个名字,嘴上露出一丝笑意。道:“这本书当真有意思!”
一听到那四个字,殿中的其余两人皆是面色一凝,手中的笔尖一顿,用一副便秘的神情看着花溪。面对双方投来的奇异目光,花溪挠了挠头,问道:“有什么问题吗?”说着,她还扬了扬手里的书。
成韵露出两颗洁白的门牙,像是哭像是笑地道:“没什么,这本书,是挺有意思的。”
只不过,这意思倒是很让诸神丢脸就是了。所以这本书被束之于高阁,几乎没有人愿意堂而皇之地去看。只在无人时,偷偷地溜到书云殿悄悄地拿走过一段时间再装作神不知鬼不觉地还回来。
若问成韵是怎么发现的?那很正常,因为书角处被磨得快要发白的褶皱是无法忽略的。
花溪慢慢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画着一个黑衣男子,脸部被一张银质的面具阻挡,面具之下是洁白如玉的脖颈,宛若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雕刻而成。
一袭黑衣似云间翻滚的墨云般神秘,不过让花溪注意到的是那双眼睛,里面似乎暗含着万千星辰,耀眼美丽诱人又莫名诡谲。男子手持一张弯弓,正执箭欲发。身形好似飞燕一般轻盈。
她缓缓道:“这是哪位仙君?”
梵文被花溪这句话呛得直咳嗽不止:“咳咳咳,咳咳咳……”
成韵也一言难尽道:“公主殿下,你是真的记性不好,回头多吃六个核桃,专门补脑,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