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和谁是一家?”
“她确实是你的母亲。”
“不,她不是。”
周霜盯着那一团微微炉火,那年冬天里,炉火烧得再旺也驱散不了心寒,母亲指尖冰得像雪,放在脸上抚摸的时候让他一阵阵发抖。据说他的娘亲得了很严重的病,严重到了一时三刻都等不了就要着急离开他,枕边的血像点点红梅,先是艳的可怕,又黑的可怕。她还是微笑着的,手在他的面上不断摩挲,娘亲从来不这样,她很爱惜自己的容颜,不会披头散发地来见他,更不会当着他的面吐血,那太难看,会吓到他。
可是她太急了,等不了了,等不了装扮好,等不了漱口,还有一句着急的话要告诉他:你是我的儿子。
周霜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转瞬又面色如常,“我的母亲早死了,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
“可是,我们需要保障。”
程家是一棵大树,大树需要很多的养分,不能只倚靠一条时断时续的小溪。
“我这会子说我和陈贵妃不共戴天,你们可信?”
“不能全信,但也不说完全不可信。”程锡圭再添一盏,藏了几分难掩地好奇,道:“以你的脾气,旁人估计不敢说上一半句,但我今日迫不得已,还是要问你,陈家同你们也算是近亲,为何有刻骨铭心之仇?”
“莫非你一无所知?”
“只知一鳞片爪。”程锡圭叹了叹,“说句放肆之言,若不是太子病重,谁会在意一个弃子?”
陈传笺顿时抬眼,觉得程锡圭简直是骑在龙头上捋须,不要命了。
意外的是,周霜竟然没有动怒,他似乎是有些欣赏程锡圭的坦诚,甚至还跟着点了点头,语调萧索地道:“我也希望陈贵妃能把我当弃子,这样我娘就能多活些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