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你妈妈没有?她还认你不?你在她那儿歇了几夜晚?”
可任两个老头再问,他就是不再张口,脸上又回到从前那个表情,无所谓的,不耐烦的,讨好的,窘迫,随便的。
信好看着他手里一起一落的刀,突然由心底升出一股无边的羡慕和渴望来,长到如今十二三岁,去的最远的地方就算县里二姨婆家,突然很渴望远方,王明川说的远方,忠承去的远方,书里描绘的更远更远的远方。
老张吃了饭同潘老头一道走了,三辈人依然在屋里剥包谷,信欢一人在环堂屋写作业。信友无聊,这个屋晃到那个屋,又那个屋晃到这个屋,包谷堆上坐坐,门口逗逗狗崽,石包上捉捉知了,最后由黎书慧吩咐,拿个扫把到地坝打蚊子、牛虻。
“在落雨了!”
忽然大雨滂沱,只听得雨水砸在瓦片上的叮咚声,母女俩急忙爬起来冲出去,刚刚看着天色还只是打阴,原以为就是滴两滴做个数,不料竟如此如千军万马奔腾。
“信好快点把篷布拿出来,围席上面的。”
“刮刮,快点。”
“洋铲,干檐口那儿,快点。”
“那边石头上晒的干儿菜端下来。”
……
母女两人边将包谷米扫作几堆,边呼喊信好前后搭手,这样的场面尤其到了秋收稻谷更甚,大人忙作一团,孩子跑作一团。雨势愈发失控,砸得人身上生疼。大股大股的水柱从瓦片上倒下来,又在屋檐下汇聚,混成水流,顺着地坝一直奔向下面低处,所过之处包谷米也一并席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