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又是一个炸雷劈下来,混着明晃晃的闪电,仿佛要将地面也劈开一般。黎书慧回头找篷布看到屋檐下的信友才想起屋里还有那两兄妹:“嘿——还杵着!赶紧帮忙啊!光老远的站着干什么,快点来牵篷布,快点,信欢呢?快点,你倒乖,那么大雨你不晓得帮忙,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信友早被惊雷吓着,两眼皆怔忡茫然,信欢还好,只是不愿出来淋雨,只倚着环堂屋门框上饶有兴趣的望着三辈人雨中仓惶收抢包谷米的热闹场面。
那雨也确实可气可恨又可乐,大名讲叫偏东雨,阵仗大,架势大,时间却极短,恐怕你刚刚忙不迭收进屋,还没来得及擦干浑身的狼狈,没仔细看清那大雨的来势,它已经风一样跑开了,不一会儿太阳又出来了,再一会儿,水泥地坝上的水印也消失不见了。好像闹着玩似的,就为了看你慌得忙得屁滚尿流的狼狈样子。
这不,三辈人将将合力用篷布把三堆包谷米盖住,天上雨势已经偃旗息鼓有要改日再战的意思了,虽还在下,掉下来也是老弱病残不值一提。
这时候,往往屋檐下的人气是最旺的,辛苦耕耘的人,瑟瑟发抖的鸡,了无生趣的狗,全挤在一处,浑身淋漓。
黎书慧叉腰站在堂屋门口,边上就是信友,瞧一眼他干干净净的衣服,开始秋后算起账来:“你还乖哟,光是嘴上喊落雨了,人站在干檐口不动,就这样看着包谷米冲走啊?冲走了拿什么喂猪啊?你都要吃饭猪就不吃饭了?一天三顿饭给你喂傻了吧,落雨居然不晓得把东西往家里收,你看看那个干儿菜是不是淋湿了,吃的时候你觉得好吃,落雨的时候你怎么不晓得收呢?雨水冲跑了你还吃个屁呀!”
雨势小了雷声却还在,只是身边有人,信友也不再那么害怕了,这样,黎书慧的话他也就当苍蝇叫了。
忠传淋得最狠,顾不上换衣裳,转身又戴着蓑衣斗笠扛着锄头出门去,老张不在,望水便成了她的工作,这样大的雨,恐怕又不知有多少水田山坡遭了殃。信好的短袖也滴答掉着水,但他只是在屋檐下脱下来拧出水,随手搭在边上的晾衣杆上,光上楼换了条裤子。
黎书慧也沿着半干半湿的屋檐准备上楼去,路过环堂屋门口,看到地上好几包饼干,捡起来问门口的信欢:“嘿——这是哪个,吃的家什儿都不要了吗。”
信欢没说话,一扭头回屋继续做作业,黎书慧当即记起来,那是先头信好和王黑娃坐的地方。再进屋里,竟然门口板凳上也有几个,那就又是信欢的了。
“你都不要啊?”难怪她一下午没个好脸色,黎书慧打趣着走过去给她搁作业本边上,她却十分不耐的抽开本子:“水弄我作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