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开娴本来瘦,如今一下好像皮都垮下来老成了七八十的人:“最好像黎世勇屋里那样,男的死了,我就跟着姑娘一哈出去,样都不愁,也不累了。”
老张笑道:“再好的子女有伴儿好啊?子女也有子女,她顾得过来几头,男人再不好,陪你谈两句话总是好些噻。”
“谈啷个话嘛?一天到黑光是在哪里坐着就固定在哪里坐着,又不说话,一个人望着就望着,喊他半天没得个声音,也不跟你说话,有时候还要发哈脾气,还不好伺候,丁点儿不依他都吵的凶得很。”
“病人唛他是心头不舒服噻,身体不舒服,哪个能好说好话嘛?”
罗开娴仍是摇头,比着双手给他看:“一天就吃恁大坨儿饭,有时候一顿吃,有时候一天吃,有时候好几天都不挨筷子。”
她忍不住抹着眼睛:“我都想替他去死,天天哟,我真的巴不得我来替他,生病也好死也好,我来替他……”
老张将走到半坡,还在周家坝子,周家的房子大门又锁上了,老两口又上贵州帮忙带孩子去了,老二打工出门,福全陪女朋友回贵州娘家,房子又空了,大红的福字还贴在门上。
忽然听到鞭炮响,老张懵了片刻,分不清那声音究竟从哪里传来,下意识朝河底下猪医生的房子看,可惜什么也看不到,都叫凸出来的山崖和茂密的树林遮住了。
鞭炮声响了好一阵,又马上放第二板,老张站在周家坝子仔细的听着,再一阵,又放了一板,共三板鞭炮,难道是下石坝?
揣在身上的电话响了,潘运的号码,听到里头潘运小声道:“通了,你跟他说嘛。”
黎书慧喊:“转来没有?下石坝李大娘过世了,转来给他帮哈儿忙,听得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