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新岩寺的菩萨都是石头做的。新岩寺的菩萨真是石头做的。
新岩寺的菩萨真身是石头,外面的五颜六色全是佛匠师傅拿颜料涂刷的,这山里所有菩萨都是石头做的,都是染料涂的,但上了颜色的那堆石头就有资格享受香火纸钱,能令人们给它们修建庙宇为它们遮风避雨,对它们磕头作揖,它们盗听他们的秘密夙愿,还摆出一副圣洁的,神圣不可侵犯的姿态。
没有人不晓得它们是石头,连五岁半赵盈都晓得,可老张让她对它们叩拜的时候她犹豫一下都没有咕咚一声干脆跪下去,饶是乖张如潘宏每天上学放学从这里经过也是默不作声不敢大放厥词。
它们长久的伫立在那里,变成了‘信则有’,好像这个世界就真的有了神明。
李贵淋着一路的风雨转来,看一眼上了锁的老房子,大步往自己的新房子去,钥匙开门,一切还是走时的样子,他将包里的衣裳拿出来搓把水晾到屋檐下,烧火煮饭,走到老房子来敲门:“爸爸,爸爸——”
不仅外面锁住了,里头也上了门栓,他再拍几下,又走到灶房屋来敲,还是锁着的。
猪圈房里的猪恐怕听到有人靠近的声音,激动的嘶声力竭,他走过去瞧一眼,三头大猪一只有气无力的躺在圈里,一只在圈里激动的上蹿下跳,一只已经跳到圈门外面的过道来,此刻正一脸警惕又凶恶的瞪着他。朝里望一望,三个猪槽干净的像洗过一样,转一圈,外面圈顶板上有一个猪草桶,拎下来一看,至少昨天早上的了。
拎着猪草桶回老房子来,预备从新房子拿钥匙,想起来灶房后面倒下来的泥巴墙,转到那边去,两扇灶房门宽的墙洞已经被几捆竹竿子堵起来了,只是轻巧的很,像从外面放进去的,轻轻一推,四捆竹竿子应声而倒,钻进去就是灶膛门口。打开灶房门,大铁锅里还有没舀完的煮好的猪草,看这样子大概赶场上街去了。
这样,那边堂屋门也不用打开了,楼上他的卧房更不用去,喂了猪,回新房子继续煮饭。
终于落下来雨,走时奄奄一息的菜园子都活过来了,虽然没有收获,番茄海椒茄子豇豆的叶子都一片青绿,老爷子的菜园子在他边上,那里头倒是硕果累累,他瞧也不瞧,又拎着空篓子转去。
曾丑儿两口子和曾发儿戴着草帽从路边路过到张家去吃少午,曾丑儿喊他:“咦哪阵儿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