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背篓放到樱桃树下,一面在卢定芳的协助下装秧子,一面观察黎祥琴李国珍两人:“今朝的太阳好,锄草正适合,你不信把草草锄了大太阳一晒,到晚上它就焉啾啾的再活不过来了。”
李国珍别扭的哼了声:“你去锄噻,那苞谷林里头怕你钻进去就出不来。”
她又招呼水里的忠传:“就是这样说哈,麻烦你,我也转去煮饭了。”
“要得,我给你留着嘛。”
“还要现回去煮吗?就在这里吃噻。”潘天发这样叫她,把目光转向忠传:“就在这里吃就是,你一个人能吃好多啊。”
“你是主人家!”卢定芳拍他一巴掌,抢在说话的忠传前面嗔怪道:“人家屋里你倒大方得很,没喊你请客。”
“我就是这样跟她说呢,就在这里吃,反正大哥也没在屋里,你就在这里吃就是,一个人的饭难做。”
黎祥琴去缠着潘天发两口子:“潘大爷是大方,那么我们都到他屋里吃去。”
“有个狗屁。”卢定芳笑道。
“不吃,不吃我转去,他没在屋里我一个人的饭还便利些,有啷个吃啷个免得燃火,我走了,转去了。”李国珍的身体像开始缩水了,也可能缩的是骨头,从背影看,忽然发现比从前矮了好大一头,又是白帕子裹着头,更显得饱经风霜。她走路的姿势仍是她这个年纪正常该有的农村妇人样子,步子拉的很大很快,一时稳步矫健,一时摇摆不定的乱窜,一时像矍铄的老年人,一时像浑噩的年轻人。
“她那石岩洞住着她还像舒服得很欸。”黎祥琴望着她的背影笑:“早晓得该那阵儿不修房子噻,一辈子就住那里头,省得那阵想着为了根平娶媳妇不把钱拿出来给根元买房子。”
潘天发含着烟囫囵不清的:“那跟茅狗有啷个区别啊。”
老张挑着箩筐下来,裹着烟招呼装秧子的几人:“转来饭吃了来,中午歇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