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气后五官会像轻微的凹了下去,一切归于原有的模样,像一盏燃尽的煤油灯,面上颜色还微微泛红,可很快退下去泛出米汤一样的白,她已经悄无声息的走了。
很多人都是这样像睡一觉一样就走了,一丝动静也无,没有死去活来的挣扎,也没有痛苦缠绵的呻吟。病痛到最后变得麻木,死去反而成了解脱,心头再有放不下,小鬼走到你跟前,也就两手一撒跟着他走了。
从前的人说到了一定年纪睡觉都是有时间的,因为前半生总是瞌睡,后半生才会总是睡不着,所以往往七八十的人早上总是天不亮就醒来,哪怕不起来,老早也是醒来睡不着。这个年纪的人,一旦哪天时间过了六点还没醒来,恐怕他就醒不来了,到别的地方睡觉去了。
“......起来恁早整啷个嘛,又去要卖烟吗?落雨稀糟糟的。”现在老张每天总是老早醒来,但并不起床,或靠在床上想事情,或发呆,或接着打瞌睡等天亮,等黎书慧醒,到她醒也还要再说两句话才下床。黎书慧也并不比他晚多少,有时已经醒来,又想再睡一阵,实在睡不着才抖被子讨嫌他:“睡不着你起来把稀饭煮上,躺着没得事干,天天等着我饭好了给你端来,好多钟了?”
老张并不吭声,晚秋下雨的早晨尤其亮得晚,他的手机放在枕头底下烟袋边上,暗沉的光线中摸索一阵,听到黎书慧又吵:“离不得在床上抽烟,我看下回喊转来洗铺盖你个人给她打电话,到处都烧些洞,那几床棉絮还一哈烧烂完了!”
他只是碰到烟袋子,把它拿在手里捏着,并没有想抽它,六点十几分,再有一会儿该喊读书人起床了:“起来把稀饭煮上。”
“你定在床上了!”黎书慧又嚷他几声,窸窸窣窣穿衣裳下床踩着棉鞋摩擦到洗手间去,过一会儿便听到她压着嗓子喊赵盈的声音:“……铺盖深怕把身上盖暖和了,拿来盖地下,还不起来吗?等哈儿又饭都不吃又跑。”
接下来是去厨房的声音,早饭不接受指定,头晚的剩菜剩饭就是第二天的早饭,没有的话,面条和红苕稀饭为多数。有时会有番茄煮粑疙瘩,放点儿土豆和腌菜,这是老张和赵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