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便也跟着笑起来:“你屋里还有个伺候哦,我屋里一哈都忙,娃儿也要上班,老头儿屋里还有畜牲还有事,净光我一个人,不然我哪天就来了呢,硬在屋里把我痛了一年多,捡了好多药来吃都没吃得住!”
老张道:“不是谈先前药都没给你捡一颗嘛?”
她道:“外面捡的噻,镇上医院再疼没得事呢,始终它痛得恼火啊,又在小医院小诊所捡了几回药,人家谈的那些偏方都去找来吃了几回,还是不得行才觉得恼火了,才到这里来的噻。”
“……”脸色精神瞧着都是半死不活的,一张嘴却孙悟空翻筋斗云似的。老张将她望着,听到门口的脚步声,是老实人从别处晃转来了。想到她出去的姑娘,道:“出去那个是你哪个嘛?姑娘吗?”
“最小的。”一笔带过,说起来:“我三个娃儿,将阵儿站这边的是老大,那两口子是老二,小姑娘乃幺。”
“啷个病嘛。”老实人已经走过来,同老张一齐站着,来看这将进来的,新鲜的龙门阵源头。
老太太于是将先前的话又再说一遍,不过大约老实人说话逗趣,使老太太枯槁一样的脸上也有了一丝客套的喜气。
才将四点过,对面病房的媳妇下了班又送吃的来了,读幼儿园的二胎小娃儿一道来的,看来是又得表扬了,额头上贴了个红通通的赞。
黎书慧的水还有一阵,左右问她也是不说话的,老张将小娃儿望了一阵,有些无聊的转了出去。
有个送盖浇饭的从门口路过,上面泛着油光的青椒混着肉丝在整个楼层里散发着浓郁的使人吞咽的味道,老张的目光又随着他的背影远去。这倒并不是说多馋,其中主要因为太无事可做,眼睛跟着去了,脑子和身体仍站在原地不动。
那老太太的姑娘正站在不远处的尽头打电话,听说的话像是给孩子打的,声音和用词都软和得很。一通电话打完了,又打另一通,这次像是给自家男人打的,孩子由婆婆接回家了,要晚点回去,不在家吃了,没得事不严重一类话。
有病人家属从旁边的医生办公室出来,一路相谈着,暂时阻挡了他的目光,老张于是又把眼睛放在同医生一起走过来的家属身上。看来是好消息,从脸上的表情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