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以后,再不会有这个人给你送任何东西了,化了灰,埋了黄土。
信欢看老张一路都是哀愁满面,茫然无措的失魂样子,可突然说到接下来的事,语气和神情又一改先前的无助与惶惶。他甚至嗓音清亮,同忠信,和通着电话的忠承,通着视频的忠旭:
“你几姊妹个人商量,到底啷个整,是个人出钱唛,出人唛,请人唛,还是啷个,她这里样子你们看到的,医生都谈没得意义了,再在医院蹲着整啷个。”
他背着手站在茶几前,忠信和潘达坐在沙发上,信欢站在他背后,埋着头,眼睛盯着地上瓷砖与瓷砖间黑色的缝隙。
“忠传你们不要问,前几十年她伺候的有多的,一味是她照管,生病也好,屋里也好,哪里不舒服不安逸一味是你姐姐在管,没叫你们烦心,不管她现在整啷个,照顾哪个,那些不要清问!现在轮到你们,好拐你们个人商量,活不了多久的,看是请人来照顾唛,你们派个代表转来唛,总之得一个人来。恁多年生病从来没要你们守过医院,后面下来也没有,再是天大的事呢......现在没得法了,我也老了,我也没得气力了......养你们抚你们一辈子,肯生病,一味病坨坨,哈哈儿又走医院哈哈儿又脑壳痛脚杆痛这里痛那里痛……从来没喊你们拿过一分医药费,没喊你们出过一分钱,你妈妈生病的钱一哈是上面老房子的钱,我问你们要过一分吗?
一哈都有个家,一哈都要养儿抚女,你们个人也吃得有苦。那些都不要谈,以前那些,婆媳也好姊妹也好妯娌也好,就是这样了,好好生生把她送走你们也清净。
为你们的话,哪回儿转来不是带这样带那样啊,深怕你们不满意,那些都不谈了,你们个人商量。我年龄也在这里来了,我也搞不动了,连着这半个月在医院,我也搞伤了,剩下这是你们的责任了,你们个人负责。她是好的话我不跟你们说这个话的,她是个人走得谈得,吃得喝得,不得跟你们说这个话,躺在床上呢,没得办法了,只有你们来了。”
他这样一口气说完,停下来,望着忠信,望着手机,等各自的反应,信欢从身后踢了个小凳子给他,他回身望了望,背靠她在凳子上坐下来。
仅能看见一半床尾的屋里,黎书慧不知醒着还是睡着。
忠承最先开腔:“……马上这隔两天我转来。”
视频里的忠旭板着脸,流过泪的眼眶还有些泛红,见她始终抿着嘴,后面干脆把脑袋也偏到一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