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道:“拆好多钱嘛?”
“六七十万总有嘛,在电力街上面,还是有八九十个平方欸,旧房子,当时想的是他妈老汉住完了他两口子接着住,娃儿结婚了娃儿住这边新房子,有那点运气噶,先还谈在这边新华园买房子买不起,这里房子一拆,全款买房,马上媳妇也接进来了,好安逸嘛。”
老张:“......全款的房子好多钱嘛。”
“晓得好多钱呐,谈着现在有钱得很呢,房子一买,就他两个噶,这里的生意完全是混日子了,不要愁的了。”老太太转头见他那脸色,忍不住好笑道:“你怕啷个嘛,未必你都想买房子吗?你又看中了哪里的房子嘛?你那屋里娃儿有钱的呢。我们老大两口子,头先谈好在这上面转盘这里买,隔阵儿呢又说要到市里去,最开先谈他两口子付个按揭就可以,现在又谈喊全款,那边女方出装修,搞不完的脏灯儿。又谈不要彩礼,又谈喊房子写名字,不晓得他们要整啷个,不晓得他们啷个谈的,不管他们啷个谈。”
老张:“......”
老太太在板凳上坐下来:“姑娘娃儿那些好耍不嘛?转来还去不?就在屋里蹲着吗?还是转来拿点啷个又去嘛。”
“啷个不去啊,到处走了耍,高兴去就去。”
太阳越升越高,边上酒楼入口的人越来越多,新娘子化浓浓的妆,穿一身中式旗袍,陪在同样浓妆艳抹的父母身侧,而打领结穿西服的新郎站在台阶另一侧,同几个年纪相仿,一样穿西服的青年凑在一处。来的人该不是南方父母,两个长辈站在男方身后抽烟,神情紧绷着,不时交谈两句,或被女方父母拉着介绍,露出别扭又忠厚的笑容。
老张回来,像离家了好多年的游子归乡,到处转,到处走,到处望,没碰到几个熟人,但街景楼宇都还是老样子,电力街,转盘,农贸市场,商场,步行街,天桥,川剧院......从前时常活动的那几块还跟以前没得区别。年轻人多,老年人多,少年和小娃子也多。他在这些地方走走停停,停停望望,望望走走,熟悉的和不熟悉的都看,认识的和不认识的都要打量和观察,好像啷个都是稀奇,又好像啷个都还是那样。
也有碰到能说话的,都会停下来惊讶的招呼两句:“吔——好阵儿没看到你欸,在哪里哦?还是一个人住着的吗?跟娃儿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