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应过的,我帮你把她带过来,你就放了辰辰。我已经做到我该做的了。”
骆曦曦笑得更甜,像个小女孩一样歪了歪头,晃着手中的毕业照,贺暄发现那照片中已经被剪掉了一个人头的大小,剩下一个很难看的圆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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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要保护我呢,等下萧海军带来成辛以之后,他一定会想杀我灭口,你要保护我的。放心,辰辰就在这附近,等我安全了,我就会带你去找她。”
……
贺暄盯着那个圆洞,突然意识到一点,胁迫不是一个瞬间的事,而是一条永无止境的长线。
但他已然并无选择。
他只能照做。
那绳索是系在窗棂上的,他只看到一头,另一头的绳索似乎在看不见的地方连着另一个房间。“方清月”被搬过去之后,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贺暄颤抖着绑紧“她”的手腕,又按照骆曦曦的指示将空出来的绳圈松松垮垮地套到了“她”的脖子上。
对不起……对不起……贺暄在心里重复着无用的歉意。我不想伤害你……对不起……
……
另一个方向传来脚步声,还有格外刺耳的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
然后是骆曦曦再次变得尖利的嗓音。
“人呢?”
贺暄转过头去,这才发现这长条毛坯房间还有另一个门,那个陌生男人就是从另扇门中走进来的,手中拖着一辆医院会用的滑轮病床,床上隐约可见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一动不动。
“就在这里。”萧海军的脸有些抖,贺暄隐约分辨出白色被子下盖着的应该是一个男人。
“你……先把说好的钱给我。”
“你先给我人!”骆曦曦低声嘶吼着,贺暄注意到她脸上又开始泛起那种诡异的红晕,比刚才更艳的颜色。
但那男人突然也掏出了一把刀,气急败坏地对准骆曦曦,神情看上去格外紧张,面部松垮的肉哆嗦着。
“臭婊子!你他妈的先给我钱!我人都已经带来了!”
骆曦曦也掏出枪。
“人!我要人!你把他给我!给我!”
但萧海军显然已经看出骆曦曦的命门在哪里,突然手腕一转,对准了自己拉过来的移动病床,刀尖抵上那病人的脆弱喉咙。
“臭婊子,你不先把钱给我,我就杀了这个男条子!你有种跟我赌谁下手更快!”
“王八蛋!”骆曦曦尖叫起来,她甚至开始跳脚,贺暄觉得她这种癫狂难抑的情绪本身就随时可能引附近的人报警。她已经不正常了,他终于能够笃定这一点。
“你别杀他!王八蛋!你把他还给我!你把成辛以还给我!”
贺暄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了,但他根本不确定应该帮谁,他的余光看到“方清月”在艰难地挪动身体,似乎想挣脱绳索,他没有阻止。但他也不能让骆曦曦输,如果她彻底疯了,或者死了,他可能就一辈子都找不到辰辰了……
他开始思考如何替她制服这个陌生男人。
但还没来得及进一步想清楚,却看到那男人颤抖着,神情仿佛是正在被威胁着,但动作明确,毫无预兆,像在梦游一般,一刀划开了床上病人的喉咙。
……
那个人曾经是他最好的朋友……
那是成辛以……
……
不要……贺暄张大嘴巴,脑中一片空白,在自己意识到之前跌倒在地。
……
紧接着,他听到骆曦曦声嘶力竭的尖叫,像某种奇怪的野兽在嘶吼,他看到她挥舞着照片冲了上去,好像是要对着那个杀了成辛以的男人开枪。
……
“砰!——”
贺暄被震得耳鸣。
但那巨响不是从骆曦曦的枪中传出来的。
那枪声来自身后,来自他们进入房间的那扇门。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那扇门后的墙角,嘭地爆炸开来了。
……
骆曦曦的大脑一片空白。
有一瞬间,也许很短,也许很长,她只觉得自己的右手腕骨仿佛瞬间被沸腾滚油浇了个透,烫得不可思议……她看到喷涌而出的血光,还有蓝紫色的亮片——是那条陪了她二十多年的玛瑙手串莫名其妙碎了,掉落一地。而那张照片,那张她要用来取代方清月的照片,中间的那个圆洞被四下飞溅的猩红血肉残渣污染,照片上每一个高中生青涩稚嫩的脸全都染得惨红,像被浇了劣质油漆……
……搞砸了,搞砸了,唯一一张照片没了,她的整个计划完成不了了……一切都完了……但另一个念头来得更快,源自于求生本能,因为她意识到,溅出来的那是她自己的血肉,炸开的,也是她自己的右手。
随之而至是剧烈疼痛,几乎能将她整个人撕裂,从右手腕发散开来,痛到神经麻痹。
是子弹。
她的手腕被子弹打穿了。
骆曦曦听到自己的喉咙深处发出惊慌失措的尖叫,嗓子快要撕裂。
痛。
痛到她以为她自己一定是马上要死了。
她跌倒在地,万分惶恐地回过头去。
——
弹簧门正在缓缓关上,她看到一只黑蜘蛛趴在墙上,仿佛是穿越了一个十年,重新回到同一场诅咒里。
门板让开视线盲区,她因为剧痛而朦胧的双眼看到那个身穿竖条纹病号服的男人,站在门后,冷漠瘦削的脸沉浸在阴影里,与十年前在科研园区湿冷天井口当场抓包“跟踪癖”时的场景,几乎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男人的右手多了一支枪,正朝她平稳高举着,枪口洞黑。
打碎她腕骨的那枚子弹就是从那支枪中发射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