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鱼看了眼病房方向,门虚掩着,他谨慎作答:“小姐右脚骨折,不算严重。佛爷发了电报,三日后会带着南京最好的外科医生和骨科医生回长沙。”张家有一套自己的联络系统,当初佛爷报考军校,也并非孤身上路,带了不少人离开,有人跟着进了军校,也有人驻守校外负责和长沙方面传递信息。
二月红悬着的心慢慢放下,寒声道:“明珠出事时是跟陈皮一起,若非他粗心大意想来明珠也不会意外受伤,作为师父我教徒无方也有责任。佛爷如今不在长沙,他回来之前如有需要红家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您说笑了,事发突然谁也无法预料。”管家知道小姐是和陈皮出门踏青出的意外不假,可跟着小姐出城的不止陈皮,张家还派了其他人暗中保护,跟张日山一明一暗。
真要计较起来,自家人也脱不了干系。
“不过眼下确实有件事需要二爷帮忙。”
二月红静待下文。
管家抬头看了张小鱼一眼:“此事与霍家有关。”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人还在抢救,现场的人说马惊在前套马在后,被马压住也在所难免,但陈皮一口咬定是对方有意加害小姐。”
“再过一会儿,霍当家会亲自来医院讨要说法。”管家揣着手,一贯和蔼的神色也有了一丝冷漠,“张家不主动惹事,但也不怕事。”
最坏的情况来了。
话说这么清楚他自然知道麻烦在哪儿,尽管仍有许多细枝末节需要一一验证,但管家和张家的态度很明确。
“你们放心。”二月红许久未插手九门内部事宜,但不意味着他下决策时会变得优柔寡断,“锦惜...”他停顿一秒,转瞬就下了决心,“霍当家若是亲自前来,自有我出面相迎,不会让她扰了明珠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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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提前谢过二爷了。”
病房外,二月红轻轻推开门。
与他设想不同,坠马之后的明珠不似惊弓之鸟,也无伤痛在身的脆弱委屈,反倒生气勃勃靠在病床上与人畅所欲言。
这让二月红不禁想起去年她当着几百人面在演讲台上侃侃而谈、掷地有声,那熠熠生辉的模样相信任何人见了都会对她当时所展露的赤诚与热忱肃然起敬。
二月红对明珠印象深刻的最初,缘于她被街头小乞丐坑骗差点丢了母亲遗物。
当时的她没有因为受到蒙骗和伤害而气馁难过,反倒是自己为她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豁达大度的心性动容。
可自打去了张家,明珠来红府的次数便屈指可数。
久而久之都快忘了抛开矜持端庄的一面,私下里也是那个初到红府天真可爱的小姑娘。
回过神他微微抬头,在一片温暖宁静的氛围中只见明珠和陈皮头靠头在说些什么,黑亮的眼珠游曳跃然似小鱼,层出不穷的小表情更是时而狡黠时而烂漫,遍体鳞伤也无损千般灵动万般可爱,不怪他那个徒弟看得目不转睛。
二月红疑心他根本没听清明珠在叽里咕噜的说些什么,只顾看她的眼睛,看她的笑,看她眼波流转中每一秒情绪的呈现。
看得一心一意,看得旁若无人。
原本来的路上还对陈皮私自带明珠出游却没照顾好她心存芥蒂,此时倒有些释然。
二月红太了解这个弟子,生就一颗麻木不仁的心,不管是练功还是杀人都如一滩死水没有半点触动,如果有需要二月红毫不怀疑他会立刻跟自己这个师父反目成仇,常人眼中的人情世故、伦理纲常在陈皮眼里分文不值。
他横行霸道、狠毒自私,唯独对明珠披肝沥胆,二月红冷笑,怨不得张启山看不上他,任谁都不放心自家宝贝跟这种缺心少肝的东西待一起。
将门彻彻底底推开,让走廊的风吹进去。
陈皮敛起情绪,看了看他低头道:“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