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行数里至官道侧,相与临溪据石而坐,谓仙玉曰:“吾自晋咸和年入蜀访师,久晦名迹,闻天子崇玄,乃舍烟霞放旷之乐,冒尘世腥膻之路,混迹鸡鹜,窥阅蜉蝣,不为倦者,盖欲俯教以至道耳。延于别殿,遽以灵药为索。我告以腑脏荤血充积,三田未虚,六气未洁,请俟十年。不能守约,加我以丹颈之戮,一何遑遽哉?然得道之人,与气混合,劫运之灾,阳九之数,天地沦毁,尚不能侵,岂刁兵水火所能害耶?但念主上列丹华之籍,有玉京交契之旧,躬欲度之,眷眷之情,有不能已。”
袖出书一缄曰:“以此上闻,云我姓维,亦将赍宝符出见也。”仍以蜀当归为寄,遂失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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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玉还奏,帝惘然不怿。公远已至,帝曰:“先生何改姓氏?”对曰:“陛下尝去臣头。”帝稽首陈过。公远曰:“戏之耳。”
异日,帝复以长生为请,对曰:“经云:我命在我,匪由于他。当先内求而外得也。刳心灭智,草衣木食,非至尊所能。”因进三峰歌八首,大旨乃玄素黄赤之使,还婴溯流之事。帝行之有验,故春秋愈高,而精力不惫。
壬午春,改元天宝。置十节度经略使以备边。以陈王府参军田同秀为朝散大夫。初,同秀言梦玄元皇帝告有灵符,藏尹喜故宅,上遣使求得之,遂享玄元于新庙。群臣上表,以宝符潜应年号,请于尊号加“天宝”字,帝从之。以公远复至,因思张果,复往恒州召之。果忽卒,弟子葬之。后发其墓,空棺而已。
三月,李林甫将嫁女,装饰具备,女忽不见。具事奏闻,敕罗、叶二师就宅寻之。叶师踏步叩齿,喷水作法讫,持朱字照之。果得一少年执女衣襟潜于中门。
右座一见大怒,令前擒之,其人举臂如抵墙壁,终莫能近。以狗马血泼刀剑击刺,其人开口,锋刃摧折。又敕使宣云断头以进,其人脱左鞋,伸足推之,右座、罗、叶暨敕使皆仰仆。
罗公曰:“向者入门,见有非常之气,及其开口,果有太乙使者,相公但获爱女,何必相害。”林甫乃止。
叶、罗细叩其由,此人姓张,名卓,风神秀逸,志趣萧闲,雅好仙书秘典、九经诸史,举明经不第,归蜀。
路由汉中,遇一叟,自称姓张,名蕴,字藏真,夏居豆积,冬居鹙鹫,见其戴乌帽,衣红旧葛衫,乌犀带,短靮靴,仆五人,名状甚怪,曰橘、木、栗、葛、柮。复有随身之用白藤笠,六角扇,木如意,筇竹杖,长盈壶,常满杯,自然流酌。有白驴曰雪精,日行千里,多游终南、太华、青城、王屋,云与叶、罗二大师为侣。
卓求其道要,叟曰:“富贵声色,伐性之斧;点化烹炼,斨命之斤;草木金石,腐肠之药。恬淡寡欲,可以长生。”每迷金丹华池之事,易形炼化之术。莫究其微妙。盘桓月余,临行赠以白驴,言当在前途再会也。
卓以衣与书悉加驴背,不暇乘坐,但驱而行。取便路自斜谷中行数日,将至洋州,驴忽奔掷入深篑中,卓随之至一洞口,驴复走入。时已曛黑,卓亦因倦坐而假寐,及晓,觉洞中微明,遂入。
行约数里出洞门,见草树岩壑,悉非人间所有,绛阙金城,被甲者数百守卫,见卓呵问,答曰:“尘俗贱士,愿谒仙翁。”守吏趋报,良久召入。见一人居王殿,披羽衣,身可丈余,鬓发皓素,侍女满侧,皆有所执,延卓上殿。
卓趋拜,使命坐,与语甚喜,留款,酒味珍香,异果罗列,谓曰:“此非人世,乃仙府也,某惟一女,愿事君子。”卓再拜谢,顾左右令将青合来,取药两丸,与张服讫,觉脏腑清萤。
逡巡,搔靡皮若蝉蜕,视镜如婴孩之貌,以衣一箱令服之。至夕成礼,有霓旌羽盖,仙乐步虚,与妻相见,真天人也。每朔望,与张乘鹤上朝蕊宫。
月余,张曰:“某血属在人间,思归一决,非有所恋也。”仙公戒之曰:“但归不得淹留。”遂与二朱符、二黑符,一黑符可置于头,能隐形;一置左臂,千里之内,可行手取之。一朱符置舌上,有不可却者,开口示之;一置左足,能缩地脉及拒非常,然勿恃灵符,自颠狂也。”令取驴乘之,回蜀处分家事。
乃入京游观,见一大第,人马骈阗,穷极华丽,因入,经数门,人无见之者,至厅事,铺陈罗列,宾客满堂,后帐内妆饰一女,年可十五六,张戏引之于中门后,不知为林甫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