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其咀吸风露,呼嚼烟霞,因以成疹。积年苦冷,而莫能愈。乃访医于燕中。道逢撄杖棕笠者,鹤貌高古,大异庸流。叡与语,辞旨清爽。叩其姓氏,曰:“本任姓,业于渔樵之间。今名希道。”笑谓曰:“少年有三惑之累耶?何苦瘠若是?”叡曰:“疾可愈乎?”曰:“予有炉鼎之功,何疾不除!”叡委贽以师之。斋于漳水滨三日,而受其诀,曰:
玉精天魂,金液地魄。
坎离连行,宽猛无成。
金木有数,秦晋合宜。
近效六旬,远期三载耳。
魄微入魂牝牡结,阳煦阴滋神鬼灭。
千歌万赞皆未决,古往今来抛日月。
又授九天皇仙太上上灵丹诀,令精思以修。叡受而行之周星,疹且瘳矣。乃隐晦自处,佯狂混世。年八十,踣于彭山道中。识者瘗之。未几,人在成都市。尝寓止乐温县,猛兽结尾为害。叡醉宿草莽,露身林野,虎不敢近。往见高少逸,劝以弃职同隐。高谢曰:“国事未靖,奚暇治身哉!”叡遂与夫人至峨嵋。即有龙车羽驾,召升为太和真人。是秋,少逸密表请除阖竖。上不报。
时有日本国王子来朝,以善弈自负。帝命待诏顾师言与对。王子出楸玉枰、冷暖玉棋子。师言以镇神头一着胜之。王子乃服而去。
前八月十八日,缑氏县令裴升女仙去。名玄静。幼即请于父母,置一静室披戴,日以香火瞻礼道像。不用女使,洁思闲淡,曾无慢容。年二十,父母欲以归泾阳县令李行言。玄静不愿。父抑之曰:“女生有归,礼不可亏。南岳夫人亦有配偶。”遂从命适行言,妇礼臻备。未一月,告请另居。李亦纂道,从之。乃独居焚修。夜中闻笑声,李稍疑。壁隙潜窥,光明芬馥,见二女子,年十七八,凤髻霓裳,姿态婉丽。侍女数人,皆云鬟绡服。及且,行言何之,曰:“此昆仑仙侣相省。更来,慎勿窥,恐为仙官所责。妾与君宿缘甚薄,念后嗣未立,当为君言于上仙。”一夕,天女降,玄静言之。经年,送一儿来。裴谓李曰:“此君之子也。”后三日,有五云盘旋,仙女奏乐,白凤载玄静向西北升去。州官奏闻,帝未之信。冬十月,猎于苑北。遇樵夫,乃泾阳人。问令为谁,曰:“李行言,性执。有盗数人匿军家,索之不与,乃并杀之。”帝问升仙事,樵云:“有之。”归帖其名于柱。及海州刺史阙,以行言补之。
时河北诸镇俱贡献,帝加慰劳。使臣回言:“冀州戚氏女玄符,于八月十一日升天。”女三岁,疾卒。父母号恸方甚,有道士过其门,曰:“可救。”抱示之,曰:“是气蹶耳。”衣带中解黑符救之,遂活。复曰:“此北岳真君女官也,可名玄符。”及长适人,舅姑甚酷,侍奉益谨。常谓诸女曰:“我得人身,生中国,尚为女人。此亦所阙也。父母早丧,唯舅姑为尊.虽被篝楚,无所怨。”夜有神仙降,授灵药。遂沐浴更衣,拜辞舅姑,曰:“吸欲侍奉,奈仙程所迫,不能久留。”忽蹈空渐高,为风云拥去。帝闻之,叹曰:“仙道径可冀乎!”
时马植罢相,出为常州刺史。闻马自然神异,邀之。自然名湘,世为县小吏。而湘独好经史,攻道术,遍游访友,后归江南。尝于湖州醉霅溪,经日方出,衣不沾湿,坐水面言曰:“适为项羽招饮,欲大醉,方许返耳。”溪滨观者如堵。酒气犹冲人,状若风狂,路人多随看之。常以拳入鼻,及出拳,鼻复如故。又指溪水,逆流食顷。指柳树,令随水来去。指桥,令断复续。
时在毗陵,马植延礼甚谨,曰:“幸与道兄同姓。欲为兄弟,可乎?”湘曰:“相公何望?”植曰:“扶风。”湘曰:“相公扶风马,湘则风马牛。但且相知,无征同姓。”植留之郡斋。或饮食次,请见小术。乃以瓷器盛土种瓜,须臾,引蔓生花,结实取食。宾皆称香美异常。又于遍身及袜中出钱甚多,掷之,皆青钢者。有人收取,顷之复失。植为言城中鼠极多。湘书符,令贴于南壁下,以箸击盘长啸。鼠成群来,就符下伏。湘乃呼鼠中一大者近阶,责之曰:“汝毛虫微物,天与粒食。何得穿墙穴屋,扰于相公?且以慈悯,未能尽杀。汝宜相率离此!”大鼠乃回,群鼠作队随之,无数出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