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危机并不是突然出现的,而是在细小的地方慢慢积累,当这些看上去并不能影响大局的变量叠加在一起的时候,恍惚间才发现已是病入膏肓,而那看上去像是狂欢的尖叫,其实是梦呓者的哀嚎。
“自由世界”里,一位支付不起房租的理论物理学教授被赶了出去,在大街上拖着行李箱游荡。
街头嘈杂的音乐和叫骂声如同山呼海啸,数不清的人们正排队等着免费食物的发放。伴随屎尿的恶臭,马路牙子上横七竖八地躺着面容憔悴、沉浸在极乐的刺激中的流浪汉与退伍老兵。这并不是饿殍遍野,而是丧失掉了追求“幸福”权力的表现。
“你好,我是XX大学的理论物理学教授,能给我一块披萨吗?我有些饿了。”教授好不容易终于排到了前面,期间他还遭受了数次插队。
“物理?什么东西?是修车会用到的吗?”发放食物的人其实也是流浪汉担任的志愿者,他将一块有些僵硬的披萨递给了教授,眼神里充满了和“纯真先生”一样的,没有被知识污染过的纯真。
教授有些尴尬地收下了自己的午饭,他前一天还在担心自己到老死的时候能不能还清学贷,现在可好了,只要放下无谓的自尊心,脱下孔乙己的长衫,他就算是再欠两个亿也能在街头谋生了。
但仅仅只是“活着”,所谓的梦想,所谓的幸福,所谓的人生意义都是遥不可及的东西了。他既没有办法进行符合自己天性的劳动,也难以找到归宿和认同。
街区的大多数人虽然不至于不知道“物理学”是什么东西,但在常识上也不会比这位志愿者厉害多少。“没有硝烟的战争”结束后,“自由世界”早就没有想着要和“秩序国”竞争了,也没有什么要去应对的天灾,很多东西也就跟着倒退了。
“自由世界”普通人并没有得到优质教育资源的机会,如果不想背负昂贵的学贷,那么也就是在社区的公立学校里接受一下“快乐的教育”,稍微学会写自己的名字,能搞懂十以内的加减乘除就完事了。
别说是物理学教授,你放一个能背九九乘法表的在这人堆里都算是知识渊博的了。他们中的有些人甚至不知道在自己的国家之外还有其他国家,也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个“秩序国”。
但背着学贷接受了教育又如何呢?殊途同归罢了。同样在街头领着商场发放的临期食品的教授现在和其他人的区别,也许就是他多读了很多年的书,背了更多的债。
那么那些拥有足够教育资源的人在干什么呢?答案是在学经济学、商业运作。
军方的世家门阀和财团家族并不傻,从他们自身的利益出发,后代跑去学习什么理论物理、生物学、环境工程之类的东西,完全是没有用的。每天苦哈哈地窝在实验室测数据,搞个大半辈子也不一定混出什么名堂。
而利用优越的教育资源,让家族里聪明而有天赋的后代去学习金融就很有用了,毕竟现在的世界就是靠金融游戏掌握的,哪怕没有什么实体产业,也可以靠金融四处收割,吃穿不愁。
至于吃穿的东西是哪里来的?对于那种财团家族的聪明精英来说,自然知道是从“秩序国”或者其他几个“自由世界”底层国家来的。但对于很多最高学历为胎教的民众来说,他们是想不通的,也就认为“可能是货架上长出来的吧”。
目前来看,“秩序国”已经在这场比烂大赛中大赢特赢,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
但每五百年降临的天灾是客观的,它不会管谁更好谁更烂,只要小世界中的文明没有通过它的考验,那么迎来的就只有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