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宁皱起眉头,发怒道:“大哥,你这么做难道就没为新儿考虑过吗?他才刚刚获得同进士出身,更不容易的是拜到了大祭酒王天南的门下,你知道这有多艰难吗?若是让新儿在王大祭酒心中落了个一心谋私的印象,他这一辈子就算毁了!大哥你也是读书人,应当知道读书人最看重的便是品行!”

陈文清沉声道:“若是让人知道新儿身为侄子见了叔父落难见死不救,在背后他又要遭受怎样的议论?”

陈文宁依旧摇头,说什么不愿意侄子陈正新插手这件事。见二弟态度强硬,陈文清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却并不代表他放弃了心中想法。侄子帮助叔父,任谁看来都是天经地义,相信王大祭酒不会因此疏远新儿的!

陈文宁问道:“母亲还在慈溪堂?”

陈文清点头道:“你回来也不提前说声,母亲如今年纪大了,正在睡觉呢。”

算算时辰如今已是辰时,老夫人上了年纪,总是夜不能寐,后半夜恍惚睡去,早上又不醒。这只是小毛病,除此之外老夫人的身体还算硬朗。

得知家中近况后,陈文清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在下人前来禀告老夫人醒了后,兄弟两个便一同前往慈溪堂向母亲请安。老二回来的匆忙,老夫人压根没有准备,见到二儿子时满脸诧异:“今日是什么节日?怎么老二你有时间回来?”

陈文宁脸上带着愧疚笑容:“儿子平日里只顾着处理政事,常常忘了给母亲尽孝道。如今政事轻松了些,便想着弥补……”

他不敢将事情说与母亲听,一来母亲年事已高害怕其承受不住,二来是说出来除了徒增母亲烦恼并无其他作用。想到这,兄弟二人都心照不宣地对此事闭口不提。

老夫人满脸疼爱,打断道:“忙些好,至少说明你是个合格的父母官。”

老夫人又道:“老二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去把兄弟们喊回来,今晚我们好好吃上一顿饭。”

老二陈文宁从小就颇受母亲疼爱,同时也是弟兄姐妹五人中最有出息的。老三嫁给了平昌侯,成了侯夫人,入了勋贵之家也算一桩美事。反倒是老大让她颇为不喜,读了这么多书连科举都不参加,如今不惑之年还只是普通百姓。

用过晚宴,陈文清住进东侧小院,这是他每年过节回来时住的地方,如今心境不同看到的景色也大不一样,总觉得有股萧瑟落魄之感。

拿起毛笔,陈文宁立刻给远在青玄学宫读书的陈正新书信一封,叮嘱他莫要听大哥的话进京想皇帝替自己求情。同时也说自己甘心被贬,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没准这是个机缘,挺过去便是坐享荣华富贵!

两封家书全部都送到了王天南的案几上。只是如今陈正新去了大庚朝,不能及时回信,于是他便准备提笔给陈家回一封信说明情况,以免陈家担心。

他听闻过最近有个四品官员被贬,没想到竟然是自己弟子的叔父。原本并无兴趣,眼下看来不得不详细了解一番。收信之人不在,即使自己作为师尊也不好随意拆开信封查看内容,于是将两封信收入暗格,便离开了书房。

陈文清在桃源县待了几天便离开了,他不想黄绱带人来祖宅抓自己,以免让母亲看了担心。父亲走的早,在大哥还未有能力接任族长时,便是老夫人苦苦支撑着这一房和硕大的陈家,如今她老了,自己若是还让气为自己操心那就太不孝了!

“马上就要去县城上任了,你替我照顾好母亲啊!”

不知为何,陈文清始终觉得二弟还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只是他不愿意说自己也不好强问。他甚至觉得这一次分别,以后便很难相见了。

陈文清离开桃源县后直接去到了京城找到了黄绱。他恳求道:“能否别将我被问斩的消息传出去?我不想让家中的老母因此伤心欲绝,她如今年事已高,经不住心境内大起大伏。”

黄绱冷笑道:“你若知道此事,为何当初不接圣旨?如今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又如何能怪的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