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生存首选

该死,我之前还觉得让拉克跟那个女人走,自己可真是聪明透顶。我怎么就老是把事情搞砸呢!很明显,吉娜缠着我只是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好让拉克能单独和几乎可以肯定就是富尔维亚的人离开。和 4 号站点不同,关于拉克的资料详尽得很,我很清楚她有两个受害者还在城里,其中一个是猎人,而吉娜在加入圣殿骑士训练项目之前也是猎人。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难解的谜团。当很可能是富尔维亚的人要求带拉克去个地方,看看她的脸时,我心里还想着:“嗯,让她们俩把事情做个了断,说不定对彼此都有好处。” 反正就算她们跑到城市另一头,我也能追踪到。

但看来我那灾难性的搞砸一切的毛病还没改好。我听到那令人作呕的击打声,还有骨头碎裂的细微声响,瞬间就陷入了恐慌。见鬼,我知道拉克心怀愧疚,但我没想到她愧疚到甘愿被人打死!守望者在上,她这是有自杀倾向啊,不是那种 “做些可能会害死自己的蠢事”,而是实实在在地想自杀。完了,完了,完了,我又把一切都搞砸了!她需要帮助!

“跟我来,路上看到第一只流浪猫就抓住。” 我冲吉娜厉声说道,打断了她正在说的话,“把猫带上。这是命令。”

“什 —— 什么?” 吉娜目瞪口呆地眨着眼睛。

“你从没听过什么叫命令吗,见习生?” 我怒吼道,已经开始冲刺,“现在就去!”

我集中精力,按照增强者训练的方法,将力量注入双腿,吉娜先是结结巴巴地说了几句,然后就跟在我后面跑了起来。我们离得并不远,我之前确保过这一点。最多三十秒我就能赶到富尔维亚和拉克那里。但三十秒的时间,足够让人的脸被打得稀烂,每跑几步,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骨头断裂声就在我耳边响起,时刻提醒着我这一点。

“住手。” 我听到拉克哀求道,“住手!”

攻击者却没有停手。愤怒开始淹没我的愧疚,让我跑得更快了些。

“富尔维亚,我不想还手!” 她大喊,“如果我伤得太重,我会失控的!”

“那就来吧!” 富尔维亚尖叫,“咬我啊,你这该死的怪物!给他们一个杀你的理由!”

哦,不。不,不,不,这全是我的错!我完全误判了富尔维亚!该死,我又不是读心术师。我不该…… 不。不,我还是觉得她一开始并没有杀人的意图。这肯定是一时冲动,对吧?而我却像个蠢货一样,让受害者和施害者单独待在一个房间里,没人监管。

我早就说过我不适合当领导。

但现在没时间自怨自艾了。我得尽力补救。我赶到她们藏身的废弃房屋,这是两年前那次感知事件后众多还未修复的房屋之一。我一脚踹开门,大喊着让她们住手,但她们当然没听。长毛怪的血腥味和人类的愤怒气息在我鼻间混合,像酸液一样刺鼻,这立刻让我想起上次与长毛怪战斗的情景,当时我的感官在最不该失控的时候控制了我的大脑,差点要了我的命。果然,拉克眼中露出疯狂、野性的神情,我担心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对大多数人来说,除了颜色稍微亮一点,拉克的血和她的皮肤可能很难区分,但我的眼睛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而且…… 流了好多血。除了头上的伤,拉克肯定已经神志不清了。

所以,当她在我赶到她们身边之前咬掉富尔维亚的手时,虽然很可怕,但也不算太意外。让人惊讶的是,富尔维亚竟然用那条胳膊又扬起拳头准备再打,她泪流满面,脸上的愤怒清晰可见,显然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哪怕是剧痛也无法让她从当下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又或许正是这疼痛把她逼到了这种境地。无所谓了。我到了,借着奔跑的全部冲劲,使出我所能聚集的全部增强后的力量,我从腋下抓住她,把她从拉克身边远远地扔了出去,她撞到房间另一头。不幸的是,拉克似乎还没停手,而我突然就成了离她最近的食物。

也许…… 我不该再叫她拉克。这只疯狂、浑身是血的野兽,正转身向我扑来,它已不是我受命照看的那个礼貌、令人心碎地抑郁着的年轻女孩。这只是一只惊恐、饥饿的动物,为了生存而挣扎。然而,在她试图活生生把我吃掉的前一刻,我却发现自己专注地盯着她的脸。

从第一次见到她起,我就挺喜欢拉克的脸。人类的皮肤令人厌恶,原因数不胜数,但最主要的问题就是汗腺。我极其讨厌汗腺,那些小孔会在人身上分泌出恶臭的液体。拉克身上这儿那儿点缀着一些汗腺,但据我观察,它们似乎正在消失,慢慢闭合,从她的身体上消失。她脸上已经没有汗腺了,所以她脸上所有的水分显然都是泪水。

她咽下了富尔维亚的大半只手,嘴角上扬,露出沾满鲜血的笑容,然后转向我。尽管她的嘴在笑,但眼睛里却满是恐惧的泪水。在这生命受到威胁的缓慢时刻,我的感官变得更加敏锐,我看到她的泪腺因为受伤迅速愈合而分泌出更多液体。她不是因为疼痛而哭泣。她…… 还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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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想我或许能活下来。

这漫长的瞬间过去了,长毛怪朝我扑来,大嘴张开。我根本没机会躲开拉克超过一两秒,所以也就不费那个劲了。我向守望者祈祷,做了件我知道她的本能会很乐意接受的事:我直接把手塞进她嘴里,尽可能深地把胳膊往她喉咙里塞。

在我的天赋显现之前,我家养了条狗。它叫拳击手,是最棒的狗狗。我们以前经常打闹,它总会轻轻咬我几口。当然,它从不会真的弄疼我,因为拳击手和我是最好的朋友,但我们打闹起来也很激烈,在泥地里扭打,拼尽全力。我这小脑袋瓜想出的这个 “绝妙” 主意,和我以前为了在和拳击手的打闹中获胜而做的事类似:故意把胳膊塞进它嘴里,塞得够深,让它咬不下去。这招每次都能让我获胜;只要我成功施展这招,拳击手就会开始作呕,然后立刻放弃。我不知道长毛怪会不会作呕,但…… 你有没有试过一下子往嘴里塞太多东西,结果根本没法咀嚼?因为嘴里东西太多,根本咬不下去?没错,这就是我的策略。

现在,如果这听起来是个蠢主意,尤其是用来对付长毛怪,嗯,那是因为它确实蠢透了。首先,我可不是在和拉克 “闹着玩”,她是真想杀了我。其次,她的牙齿极其锋利,有魔法加持。我的胳膊刚伸进去擦过她的牙齿,就被撕得血肉模糊,两边都出现了大口子。不过这还算好,因为我早就料到会失去这条胳膊。

毕竟我面对的是一只该死的长毛怪。我整个小队对付一只比据报告拉克能力还弱的长毛怪都很吃力。所以,为自己辩护一下,我觉得任何会让我受重伤的计划,因为这个原因都不能算天生愚蠢。相反,任何没有考虑到我至少会失去一条肢体的计划,都过于乐观了。如果我能通过接受不可避免的事情来获得优势,我肯定会这么做。

然而,我马上就遇到了几个问题:第一,拉克显然没有呕吐反射。即使她的喉咙和气管被堵住,她似乎也完全不在乎。第二,因为她的牙齿能像切果冻甜点一样轻松咬碎骨头,所以她并不太担心咬不烂。只要她挣扎得够厉害,不管怎样都能把我的胳膊咬下来,因为她只要把头一甩,牙齿就不会卡在我的肉里。第三,当我把整条胳膊尽可能深地塞进她喉咙后,我感觉我的手指开始被嚼碎。即便如此,我还是用尽全力压住她的下巴,拼命想让她的嘴张开,让我的胳膊能多坚持一会儿,好让我能说出一两句话。

“抗争一下,拉克!” 我冲她大喊,强迫自己说出话来,而不是发出痛苦的尖叫,“你不必这样做!”

就这些。这就是我所能做的。争取足够的时间,让我知道还存在于她体内的那个人恢复自控,希望她别把我们都杀了。如果我运气好,吃掉我的胳膊甚至能帮她恢复理智;报告上说她一直坚持认为吃东西能帮助她抵抗冲动。

我相信她。我见过太多反社会人格和骗子,所以我知道她不是那种人。但这个事实对我那疼得尖叫的胳膊来说,没什么安慰作用。疼,太疼了。而疼痛…… 是个大问题。

我的天赋极大地提高了我感知事物的精准度,同时也极大地扩大了我的感知范围。它并不会让任何一种感觉本身变得更强烈,之所以感觉强烈,是因为我每时每刻都能感知到太多东西。比如说,我现在能比以前更精确地感知冷热,甚至能察觉到温度最细微的变化,但我仍然能在和以前一样的温度范围内感觉舒适。同样,疼痛也不会比天赋显现之前更疼。只是变得更加…… 精确。

我极其精确地感觉到每一处伤口里每一处细微的骨折。每一处皮肤的撕裂,每一股向外流淌的血液的脉动,每一处碎骨相互摩擦的动静…… 这些感觉的认知充斥着我的脑海,与此同时,我还在追踪吉娜的脚步声,监测富尔维亚的心跳和呼吸,分析空气中每一丝细微的气味以及拉克身体的每一个细微动作,还有城市里嘈杂声中成千上万相互竞争的信号,即便我正面临可能的死亡,这些信号也都在争夺我的注意力。我感觉它们开始达到一个临界点…… 但如果现在这些感觉涌入我的脑海,如果我现在发病,情况会比上次面对长毛怪失控时糟糕得多。我正尽全力把她的下巴撑开,但她不停地挣扎,用牙齿锯我的胳膊。用不了多久,只要我失去一块肌肉或者一根肌腱,一切就都完了。

“加油,拉克!” 我恳求她,“加油,勇敢的女孩!回到我身边!”

作为回应,她抓住我的脸,猛地一甩头,干净利落地把我的胳膊咬了下来。我感觉到每一根肌腱和每一根肌肉纤维所承受的拉力,每一块没能被牙齿干净切断的不幸的皮肉几乎同时断裂,皮肤被撕开,还有那些还连在一起的碎骨发出的嘎吱声,震动顺着我的肩膀一直传到肋骨。

我的天赋有多糟糕,从这种感觉居然让我松了口气就能看出来。肩膀下方有一个巨大的伤口,比起整条胳膊布满又深又不对称的伤口,对我的精神负担小多了。坏处是:她现在正在吞咽我剩下的胳膊,还在挤压我的脸,而我已经抓不住她了。话说回来,这些力大无穷的怪物女孩怎么都喜欢抓我的脸啊?我真没想到这种事会发生两次。哦,等等,我可能正在失血过多而死。

小主,

该死,该死,该死,我现在该怎么办?我能感觉到肱动脉的血在往外涌。照目前这个速度,我大概再过十五到二十秒就会昏过去,所以得先解决这个问题。我用剩下的一只手快速施展了一个简单的动能魔法,把动脉夹住。然后我开始施展我知道的一个基础生物魔法,试图把腿缩起来,用膝盖顶住拉克的脖子,把她压在地上。效果不太理想,但她吞咽我胳膊的时间越长,我再次被咬之前的时间就越多。

“我知道我们还不太熟,但我真他妈指望着你能恢复理智啊,拉克!”

长毛怪猛地一挣,要不是她还抓着我,我肯定就被甩飞了。不过这一下确实把我的膝盖从她喉咙上撞开了,她一口吞下了我胳膊剩下的大部分。从我把胳膊塞进她嘴里后,她第一次大口吸气,这只怪物发出了一声可怕的哀号,一半是野兽的狂怒,一半是人类的绝望。见鬼,我想只能再牺牲一条肢体了。但我还需要另一条胳膊啊!我尽可能地把脚趾蜷起来,把靴尖塞进她嘴里,任由她咬掉,她的牙齿差一点就咬到我的脚。

“别再跟它说话,好像它是人似的!” 富尔维亚突然喊道,“杀了它!”

“你他妈怎么还在这儿?” 我冲她吼回去,“赶紧去找个治疗师!”

“不!” 她尖叫起来,那声音充满了恐惧与绝望,让我本能地朝她看去。富尔维亚彻底慌了。甚至可以说,她已经失去了理智。她的精神状态和这只想要杀我的怪物一样疯狂。

“不治疗!” 她坚持道,“除非它死了!”

我看了看她那血肉模糊的手,同时完成了自己单手施展的治疗法术。当我的肩膀开始慢慢愈合,各种感觉纷至沓来,我强忍着这些干扰,又看了看她那残缺不全的手。没错,她肯定失血过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