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初恋感觉

何况早恋比流行感冒传染性还大,一个人打喷嚏,传染一大群,到时候就是疫情了。

老师是猫,学生是老鼠。

再无法无天的学生,坐在老师对面,被他逼视着,都会局促不安。何况,郁煌言从小就是好学生类的。

郁煌言天不拍地不怕,老师跟前,他全身皮肤发紧,像搓了麦芒。

喷壶老师给郁煌言倒了杯白开水,对着杯子上冒出的冲天白蒸汽,嘴里丝丝发声的搓着双手:天真冷。我故意让你晚点来,办公室没人,咱们能说说知心话。我真的很喜欢你!阳光、直爽、大气,像个男子汉。

郁煌言目瞪口呆。

喷壶老师又笑了:我喜欢你这傻样。

从天到地扯了一会,见郁煌言神情渐渐放松,不时也能插几句话了。喷壶老师转入正题:知道为什么叫你来?今天早上排里闹事的根源,我查,和你有间接关系。

郁煌言满脸茫然。

喷壶老师食指轻点桌子,压低声音:现在是清理阶级队伍的时期。你知道吗?只要出了事,是要进档案的呀,一辈子的黑锅!你傻呀?

看郁煌言害怕,眼睛看着自己的双脚。

邵老师喝了口水,语调拔高:你喜欢看书?这是好事!毛主席的书,千遍万遍都算少,别的书少看些吧。年轻人世界观还没有成熟,容易中毒。比如那个区桃、冬妮娅!

郁煌言脸微红,呐呐点头:老师为我好,有些小说我不看了。

喷壶老师脸上的皱纹展开,大笑:傻样!这就对了。有些事情该做,要清楚在什么时候。我有件大事和你商量。

老师这样器重,郁煌言脸上有了笑意:老师,安排吧!

邵老师脸上没有一点笑,直直的盯着郁煌言:课后家庭学校学习小组,现在工宣队的意见,不能自由组成。

大禹的父亲治理洪水只知道筑坝遮拦,终没有成功。眼镜老师不愧老谋深算,筑坝也引导,外加釜底抽薪!

郁煌言头低了下来。他明白了。老师绕了这样大的弯子,还是早上课堂的喧闹。本来宣布过,家庭学习小组自愿组合,除了住校生外,城市籍的学生大多都住在相近的小区。

虽然没有明说,郁煌言是打算和琚清婉一个小组的。

现在,琚清婉是不会和他在同一个家庭学习小组了。再傻,郁煌言心里也明白今天清早,教室喧闹的可怕后果。

闷闷不乐几天,不知不觉一个多月过去。

这晚郁煌言头枕着双臂,两眼迷茫,仰脸朝天,纳闷的想:明明强迫自己忘却,怎么老是有琚清婉的影子。

郁煌言苦恼的扯起枕巾盖住自己的头。

那时,他还没有读过李清照的诗句: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入夜的初冬,虽然才到八点钟,家属宿舍区在抖瑟的寒风中,人已经很稀少。

门,吱啦声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掀开枕巾,郁煌言眼睛一亮。

琚清婉先走了进来,臧向婷乖乖后边的跟着。

怪呵,疯疯张张的臧向婷文静了。

琚清婉和她一白一黑,一喜静一好动,身材同样的窈窕,样貌很有回头率。

较以前,两人有些生分的坐下。

臧向婷静静的在灯影里,用手指缠绕着她的长辫子梢。她的辫子很漂亮,乌黑噌亮直垂挂到腿弯,她绰号叫大辨。

郁煌言对臧向婷笑笑:太阳西边出来?这么文静!

臧向婷没出声,一遍又一遍的缠绕胸前的辫梢。另一只背后的大辨子,随着手臂动作颤动。

琚清婉的捻弄着桌上的笔,见郁煌言诧异,慢慢的抬起眼。

白日水盈盈的褐色眼眸,在昏黄电灯光下,黑幽幽的显得特别深邃:臧向婷要走了,她考取了,市里的文工团通知她报到!

郁煌言竖起眉,她们两人面试,成绩不错,臧向婷就走了?

见郁煌言目光盯着自己,琚清婉缓缓低下头,手指不由的捻弄起衣角:我,还没定……

其实按现在的说法,琚清婉家里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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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臧向婷没说一句话。

这可和她活泼嬉闹秉性大不一样咧。郁煌言傻不啦唧的,呆头呆脑的送走了她们。

心里很是纳闷,怎么啦,臧向婷成了没锯嘴的葫芦。

琚清婉回到家,父亲还没睡觉,他面前堆了不少烟头。

父亲和蔼的问:回来了?

见女儿闷闷不乐,他站起身给女儿倒了一杯热水:我们农村户口,你在这上学,不容易!

我心愿是你不要再回到农村去,一辈子过你母亲的生活。邵老师说,你被市文工团录取了,可是因为农村户口难转,又…

郁煌言那个男生,离的远点。他会影响你的。不放心的父亲又叮嘱。

那时候城乡户口,是难以越过的鸿沟。

见女儿抹眼泪,父亲两腮蠕动,却没再说什么。

琚清婉又能说什么?

第二天早上,琚清婉上学出门。

父亲叫住她:郁煌言家里就不要去了。你和他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影响他,也耽误你。

琚清婉摇摇头,闭眼默想一会,看着父亲点点头。

臧向婷去市文工团以后,走后门的内幕才传出来。

臧向婷父亲资格很老,从山东过来的老八路,解放前就是正营级。人生的又黑又瘦,个子也不高,满嘴的山东话,不高兴了,谁都敢骂。

臧向婷母亲是个极漂亮的人,快五十岁的人啦,依然风韵犹存。

臧向婷身材和五官神似母亲,皮肤则像父亲,黑瓷美人。

这次!市文工团招考面试,她的成绩稍逊琚清婉。回到家,不愉快的心情,怎能瞒过把她当掌上明珠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