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戴着各式白帽或白布、穿着孝衣孝袍,男人腰里扎着麻绳,麻绳如牛马的尾巴长长的拖在稀泥噗嚓的地上。人们都在伤心,想尽办法合乎礼节,跑过来穿过去的忙。那些树丛样的白鞋、白绑腿,噼里啪啦溅着泥水,让白刃的眼睛都花了。
小主,
连阴雨离离啦拉不断的下,白刃独自斜躺在门过道边的柴火垛上,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没人问也没人理。
一个穿红格褂子,扎着两只羊角辫的女孩,几步跨了过来。她比白刃高不了多少,手里拿块煎饼:给!我看你从中午到现在都没吃饭。
见白刃接过煎饼,狼吞虎咽的,银铃样笑声一串串的:慢点,别噎着,我去给你舀瓢水。很和善的看着白刃笑。
两个孩子很快就熟悉了。她叫柳玉莲,是生产队队长柳大爷的小女儿,今年十四啦,比白刃大五岁。
长大后,柳玉莲贴在白刃的耳朵边嘁嘁喳喳的的笑着说:看到你这小洋孩第一眼,我就喜欢。和她们那几个丫头一起去地里割草,都笑话我找了个小女婿。气得我提着镰刀,追了她们快二里地。你那时长的确实是好,和戏台子上的小武官似的,真讨人喜。
说到这里,柳玉莲小大人式 长吁一口气:要是咱们都长不大多好,咱们就能一辈子在一起玩了。
姥娘丧事办完后,白刃在姥娘庄呆了有近十天,原因是放暑假了。
这天,白刃懒洋洋的躺在柴火垛边,柳玉莲来啦。见白刃懒洋洋的不想挪窝,她先拉拉白刃的手。见他还赖死猪样拖不起来,把镰刀交到右手,左手三个手指轻捏着白刃的耳朵:哈哈哈,我要老嫲嫲端灯啦!柳玉莲撮起三个手指捏着白刃肥大的耳垂,用翘起的小手指顶住耳窝。
喓喓,又酸又麻,白刃的眼泪几乎滚了出来。
起来呀!柳玉莲见他还在耍赖,就趴在白刃耳朵边,弄得他满脸痒痒的,悄悄的说:我带你去皇姑墓摘托盘吃,那里可神乎着呢!。
托盘酸溜溜的甜,就是没经过改良的今天的草莓。
真的?白刃一噗溜站起来,有点嬉皮笑脸:你的头发这么香,让我再闻闻,作势要往上扑。柳玉莲吓得连退几步,挥舞着镰刀:你敢?人家早上才用皂角煮水洗的……
庄的地势并不高,高的是庄南边的皇姑墓。皇姑墓有十几间屋高,土堆上都是圪针和杂草,平时没人敢上,说是有鬼神。有求必应,灵异的很。早年间,谁家办红白事,到墓的南门烧香磕头,就有灵验,盘子碗等家伙什第二天,天雾雾胧胧的就给你摆出来。谁想借个犁、耙,好哩!第二天大雾景,去取总不叫你空手。
后来,有一、两家借了没还,从那灵异就没有了。除了土堆忒大了一些,像座小土山。其他的荒芜程度,和一般的坟墓没有两样,让人害怕的是还没转世的鬼魂。
七零年冬天清队的时候,有人组织大会战,说是破除迷信,百十人挖了几十天。长虫(蛇)挖出十几抬筐,宝贝传说只挖出一只小玉猪,后来也不知所终。这是一个早被盗墓贼光顾过的坟墓,土堆虽大,只剩下了空壳。
站在坑边看墓室,好大的石头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