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终于上了轿子,她总算能趁着轿帘放下遮挡以后,揉了揉笑酸笑僵的脸。
外头喜乐有些吵闹,她却透过帘缝朝外偷瞄,贪看长安街道景色。
平日里不觉有甚稀奇的,这会子一想到日后再难看到,竟然还有些不舍。
入眼其实也不过是刘老叟的羊汤索饼摊、孙阿婆的鸡汤馄饨摊、牛大的胡麻烧饼摊罢了,下轿时,门口树上停了一对儿喜鹊歪头叫着,崔令鸢一愣。
喜娘笑道:“大吉呀!”
类似的吉兆放过去她并不相信,可眼下面前摆着忐忑未明的未来,到底心存了一丝慰藉。
沈家的宾客并不多,也是因着沈祉在京城只有宁国公及几家零星亲戚的缘故,不过竟然有洛阳的几户友朋专程赶来吃酒,情谊不可谓不深厚。
崔令鸢听闻,不免感慨有时远亲真不如近邻亲近呢。
不过宁国府两位长辈到底是厚道的,面对依托他们举办婚事的穷亲戚原本只需要敷衍敷衍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但竟然与前两月自家三郎的那场婚礼比起来也不差多少,不愧是君子之族。
崔令鸢想着,这份情自然是一定要当面感谢的,否则说不过去。
等久了有点儿饿,左右这府里没几个下人,内院都是她带来的丫鬟,崔令鸢便让丁香去拿些点心来。
丁香摸到厨房,找厨娘要来一碟枣糕跟一碗甜粥,放了荷叶、莲子煮粥,味道很是清新,只不过对方厨娘并不是自己人,不了解她饭量,崔令鸢看着巴掌大的小碗有点儿无奈。
这么一点儿还不够她塞牙缝的。
那枣糕亦是,切作一碟,其实加起来还没后世包点铺一块红糖馒头大。
她想了想,目光落在被子上。
为了好寓意,成亲时都会往床上撒满把的桂圆红枣蜜饯果干一类的。
趁没人,崔令鸢一把抓了几个,拿指甲抠剥出果肉,往嘴里塞。
拍拍手上碎屑,意犹未尽地打算去镜前检查一下口脂,抬眼就见沈祉一身绯服喜袍静静立在门口,见她看过,挑眉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