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祝东风誓情薄(下)

意守 沈余声 4100 字 1天前

等到门被推开,于端带着酒气站在她面前。掀开盖头便是亲吻,让她沉迷在甜蜜中。

饮过酒,她摘去沉重的花冠。于端看着那截细嫩的脖颈,眼中欲念深重。

当姜淑华梳洗完,于端满意地抚上她的唇,将她搂入怀中。

“没有人可以阻挡我得到你!”他嗅着怀中人身上的梅花香,抚上那梦寐以求的肌肤。

烛火摇曳,最后还是熄了。

晨光透过窗子,姜淑华抬手揉了揉眼睛。想起身却被抱住,耳边是于端低低唤她的名字。

“素英~”呼吸随后落在脖颈,她抵不过顺势躺在他的怀中。

“端郎!”她唤着他,他应着,声声咬在耳边。玉镯掉落在地上,碎成两段,没人发现。

在妆镜前,他娴熟地为她描眉。她看着他温柔的样子,绯红浮上脸颊。

她认真地挑着首饰,却发现手腕上的玉镯不知去踪。

“端郎,可曾见过一只玉镯?”她着急起来,发上的金簪安稳地躺在发间,那相配的玉镯却寻不见了!

她忽地看到床榻旁的地上,碎裂的镯子孤独地躺着,那碧色点点像泪似的。

她俯身将断了的镯子小心地收在帕子里,起身时却一阵头晕,恍惚间她竟觉得这一切太过顺利。

窗纱飘起,一片阴影笼罩了于端的半张脸,他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之后的日子也如姜淑华想象中一般,只是那簪子和玉镯被锁在匣子中。

“素英,我怕你睹物思人。听闻你之前抑郁成疾,我不想你难过……”于端情真意切地看着她,抓着她的手。

小主,

她便照做了,匣子也放在了于端的书房。

她只是会在夏初的夜里,忽地落下泪,不仅仅是因为祭日。她的心会忽地跳得极快,像是冥冥之中在告诉她什么,她在梦里看不清影子。

只是伸手抓住那道影,然后被景星。于端抱住她,她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扼住心神的那个梦,究竟是什么?

她在安抚声中睡去,可无眠的于端还记得手臂上的疼痛,还记得那个少年郎倒在血泊中。

光阴轮转非但没有消磨那些记忆,反而更加深刻,他在梦里重复那一天。

但他不后悔,他会抓住这朵娇嫩的花,直到身死魂消,没有人可以阻挡。

可他却越发不敢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就像她的兄长一样。他只要看见就会想起姜岁杪,想起被他压在脚下的黑暗日子。

在某天夜半,丧钟敲醒了所有人的梦乡。缠绵病榻的皇帝终于折腾够了,皇后哀痛地宣告了这个事实。

皇后如愿成了太后,严庚明从太子成为了天子,容惊妤成为了皇后。

自从当了皇帝,严庚明似乎就开始从兢兢业业的太子变成了沉迷酒色的皇帝。

容皇后膝下无子,可怜的小公主早就因病夭折了。她只是冷漠地看着皇帝选秀,一个个美人在宫中争风吃醋最后香消玉殒。

她只需要守住自己的位置,保住容家即可。皇帝的心早就漂泊各处,那些少年郎的情深也装不下去了。

终于皇后诞下嫡子,皇帝难得高兴,取名严暮商,还立为太子。

皇后有了太子,对皇帝更加冷漠。只是护好自己的孩子,不让他像之前那个女儿一样早早被人害了去。

严庚明自小便知道母后不待见皇帝,他瞧见红着眼的皇帝看着那堆美人,像是找什么人。

看来看去,皇帝失落地走了,转身去了冷宫。

冷宫里前朝的太妃摇身一变成了公主,皇帝又将一些宫女命名公主,得到召幸后便驱逐出宫。

母后说皇帝是心里有个人,但现在只能找与她眉眼相像的人替代。

孤不明白,为什么不抢来,独独看心上人与别人成婚才悔恨。若是换作孤,便要用尽全力让心上人陪着自己。为什么要看她幸福,孤做不到放手。宁愿被怨恨被厌弃也要留住她,因为这样记得更久一些。

于端和姜淑华成婚一年,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女儿。姜淑华格外怜惜,唤她于槐序。

四年后的春日,姜淑华牵着小槐序散步,在廊桥上缓缓走着。一池桃花水流动淡香,于槐序好奇地看着那树枝被花压弯了,风吹过就颤巍巍落下胭脂泪。

这两年于端总推脱政务繁忙,频频进宫,姜淑华隐隐不安。

就像是印证她的猜想,远处传来一阵女子的笑声。她加快了步伐,于槐序不得不跟上。

可是突然姜淑华停住了,看着眼前的夫君搂着娇艳的女人,他的桃花眼泛着微红,那个媚态的女人柔弱地捏着帕子笑。

“哎呀,是姐姐吧?今日可是巧啊!端郎,你怎么不说话呀!”那娇滴滴的声音让这番美景辜负了。姜淑华只觉得一阵恶心,她的甜蜜突然被撕裂开一道口子。

“素英,我……”他心虚地垂下了头,没有再说话了。姜淑华想笑,却落下两行泪来。

姜淑华拉着于槐序往回匆匆地走,吹落了柳叶儿,两人都不敢回头。

姜淑华只觉得血气如潮水翻涌,她努力平复着呼吸,却感到腹部隐隐作痛。

回了院,她让于槐序先去找侍女玩。姜淑华饮了一口热茶,躺在冰冷的床上流泪。

于端赶来,却被侍女拦住了。他站了一会还是回去了,姜淑华听到这个消息更是气急。

夜里姜淑华就昏睡不起,血水泼洒在地面,姜淑华只是微弱地呼吸着,湿透的鬓发被风吹得冰凉。

疼痛带走了一块未成形的可怜孩子,姜淑华看着熬好的药,迟迟不肯喝。

汤药散了热气,姜淑华灯光下含泪的双眼,于槐序看着那张苍白的脸,浮上淡淡的红晕。

于端像是要冷冷她的性子,没有来看望姜淑华。

窗外没有人,只有月亮藏在云里,烛火熄了,姜淑华的枕巾湿了印子。

从此她的身子落了病根,未愈的心也在风中冷透。

院里那棵梅树也不知怎么不开花了,一直光秃着枝。

恩爱都像那棵开不了花的树一样,曾经的誓言许给了东风。谁想到东风凉薄,没能如愿白首。

那个女人进了门,养在偏院里,唤作莲姨娘。日光高升,却照不到姜淑华的心里。

下雪了,姜淑华看向那棵梅树。伸手接过雪,湿冷渗进每一处肉中,在夜深化作纠缠不清的梦。

沉寂几年以后,姜淑华执意要拿那个木匣,趁着于端进宫她来到了书房。

隐蔽处藏着一只带锁的木匣,上面雕刻的纹样看起来眼熟。姜淑华拿着锤子狠狠砸了几下,或许是病了太久力气不够,锁依旧是那副样子。

她将木匣放在一旁,寻找自己放着簪子玉镯的匣子。

小主,

拨弄书架上的东西,她发现了那只木匣。

幸好没有上锁,他知道她不会来他的书房。

她打开木匣,东西都好好的。只是多了一把钥匙。